陆承骁没有等她回答。
他转身走向布加迪，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引擎轰鸣响起，像一声挑衅。
苏漾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U盘，风从赛道尽头吹过来，把她的夹克下摆掀了起来。
车灯亮了。
陆承骁没看她，只是解开安全带，转头望向副驾位置。
“你说没有下次。”他的声音穿过引擎的低响，“可你的脚一直没往后退。”
她没动。
他知道她不会走。
他也知道她还在防着他。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站在这儿，没有转身离开。
他重新系上安全带，右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轻敲两下，这是他在等她做决定。
苏漾终于抬脚。
她绕过车头，拉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
安全带自动弹出，她自己扣上。
陆承骁嘴角微扬，没说话，踩下油门。
车子冲出起跑区，直道两侧的灯光飞速后退，速度一点点提起来，风噪变大。
第一个弯道来了。
车身倾斜，惯性把她往他那边甩，她伸手撑住中控台，指节发白。
这时一阵强风从车窗灌进来，她扎着的马尾散开，几缕黑发被气流卷起，缠上了他翻起袖口的银色袖扣。
金属扣勾住了发丝，挣不开。
陆承骁低头看了眼，低笑一声。
“你把自己绑在我身上了。”
苏漾想抽头发，但车速太快，风扯得更紧，她放弃挣扎，闭上眼。
第二个弯接得急。
车子侧滑，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啸。她整个人撞向他肩膀，又被安全带拉回。
陆承骁一只手稳住方向盘，另一只手突然伸过来，绕过她的腰背，将她按回座椅。
“抱紧我。”他说，“不然下一个弯你会撞破玻璃。”
她没动。
第三个弯来得更快。
车身剧烈晃动，她再也撑不住，双手本能地环住他的腰。
衣服下面是紧实的肌肉，随着呼吸起伏。
第四个弯时，他忽然侧身靠近，在她耳边咬了一下。
温热的呼吸灌进耳道。
“叫出声。”他说，“让我知道你还清醒。”
她猛地睁眼。
心跳快得像是要撞出胸口。
她没推开他。
也没有说话。
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第五个弯，车速已经飙到极限。
后视镜里突然出现两道刺眼的光。
一辆黑色改装车正从后方逼近，距离迅速缩短。
陆承骁眼神一冷，拇指在袖扣上摩挲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低声说：“抱紧我。”
这不是请求。
是命令。
那辆车越来越近，几乎贴上车尾。
就在对方试图并行切入的瞬间，陆承骁猛然反打方向。
布加迪如甩尾变道，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声响，车身剧烈晃动，苏漾差点被甩离座位。
她死死抱住他。
耳边是他低沉的声音。
“再快点？现在够不够？”
她想起自己上一章说过的话。
她没回答。
但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第六个弯，对方再次逼近。
陆承骁没有退让，反而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冲进直道。
后视镜里，那辆黑车被甩开一段距离，但仍在追赶。
第七个弯前，陆承骁突然减速，诱使对方上前。
就在黑车即将超车的刹那，他猛打方向盘，再次拦截。
两车几乎擦碰。
苏漾闻到了橡胶烧焦的味道。
她的脸贴在他肩背上，鼻尖蹭到西装内衬。
那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是错觉。
他受伤了。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震。
她一直以为他是无敌的，掌控一切的。
可现在他身上有血，心跳透过衣服传到她掌心，又重又急。
第八个弯，她不再闭眼。
她盯着前方，跟着他每一次转向调整重心。
她的呼吸和他同步。
她的身体不再抗拒，而是主动贴紧。
第九个弯，黑车又一次逼近。
陆承骁冷笑一声，直接压线阻挡。
对方被迫减速，拉开距离。
第十个弯，车子冲进最后一个S型连续弯道。
陆承骁的操作越来越狠，方向盘每一次转动都带着决绝。
苏漾的脸始终贴着他，手臂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但她没松。
她知道自己不能松。
一旦松手，他们都会失控。
最后一个弯结束，车子冲上直道。
黑车没有再追上来。
它停在维修通道入口，车灯熄灭。
周野坐在驾驶座里，手里握着那把小扳手。
他盯着远去的布加迪，指甲掐进掌心。
计划失败了。
他把扳手狠狠摔进工具箱，发出一声巨响。
看台上，裴雪薇一直站着。
她看着那辆车一次次漂移，看着副驾上的女人一次次扑进他怀里。
她的红酒杯从指间滑落，砸在地上，碎成几片。
她没低头。
也没动。
直到布加迪驶入维修区，灯光消失在通道尽头。
她转身离开，高跟鞋踩过玻璃碎片，发出脆响。
手机在包里震动。
屏幕亮起一条消息：
“夫人，直升机已待命。”
她没点开。
只是把手机塞回去，脚步踉跄地走下台阶。
车内，苏漾还没有松手。
她的脸仍贴在陆承骁肩上，呼吸慢慢平复。
陆承骁关掉引擎，车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没动，任由她抱着。
过了几秒，他抬起右手，轻轻抚过她缠在袖扣上的发丝。
“解开了。”他说，“还不放手？”
她没答。
但他感觉到她的手指动了一下。
还是没松。
他低笑一声，转头看她。
“刚才怕不怕？”
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怕。”
“那为什么还抱这么紧？”
她抬头看他。
他的侧脸在昏暗的车内显得轮廓分明，左眉骨那道疤泛着微光。
她没说话。
只是把手收紧了一点。
陆承骁眼神深了几分。
他抬起手，指尖擦过她嘴角。
那里有一道细小的伤口，是他上次咬的，还没完全好。
“疼吗？”他问。
她摇头。
他点头，没再问。
两人静了一会儿。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工作人员走近。
陆承骁终于动了。
他解开安全带，转身面对她。
“记得多穿点。”
“我说了，没有下次。”
“嘴硬。”他笑了，“你都叫我陆总了，还装什么？”
她愣住。
她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他看她反应，笑意更深。
“听见了？”他问。
她别开脸。
他没逼她回答。
只是伸手，把她的发丝从袖扣上一圈圈解开。
动作很慢。
像是在拆一件重要的东西。
最后一根头发解开时，他忽然停下。
“你知道吗？”他说，“你第一次叫我陆总，是在酒吧拼酒那天。”
她记得。
那天她喝下龙舌兰日出，红绳被他扯走。
她抬起头，想说什么。
他却先开口。
“所以这次——”
他凑近她耳边，声音低哑。
“能不能叫一声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