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太极宫偏殿的烛火仍亮如白昼。林薇将一叠誊写工整的手稿摊在案上,指尖划过 “内科・肺痨篇” 的标题,眸中满是灼热的光。她设想的《唐薇医典》,绝非简单堆砌古今医方,而是要将现代医学的解剖学、病理学与唐朝传统本草、针灸术熔铸一炉,从病因、诊断到治疗形成完整体系,涵盖内科、外科、妇产科等多个领域,填补当下医书零散杂乱的空白。
“孙太医,您看这肺痨的诊治,” 林薇转身看向端坐一旁的老者,语气恳切,“古法多以滋阴润肺为主,但晚辈发现,部分患者并非单纯阴虚,而是合并痰瘀阻络,需佐以活血化瘀之剂。这是我近日诊治的三例病案,均已初见成效。”
孙太医捻着花白的胡须,目光在病案与手稿间逡巡,眉头拧成了川字。他行医五十余载,自幼研习《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深知 “古法不可违” 是太医署的铁律。林薇提出的 “细菌致病”“器官解剖” 等说法,在他听来无异于天方夜谭。“林姑娘,” 他沉声道,“你医术高明,救治百姓之功不可没,但医书编撰关乎后世医者治学根基,岂能轻易颠覆传统?”
林薇早料到他会有此顾虑,当下取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瓶中装着经她简易提纯的青霉素粉末。“孙太医,您还记得上月城西爆发的痘疮吗?按古法治疗,死者十之七八,而我用此药配合清热解毒的方剂,救活了三十余人。” 她又铺开几幅绘制精细的人体脏腑图,“这是我根据解剖实践绘制的脏腑位置图,与古法记载略有不同,但经临床验证,更能指导针灸取穴与汤药配伍。”
孙太医俯身细看那些病案记录,只见每一例都标注着详细的症状、用药剂量与康复过程,数据详实,无可辩驳。他想起自己曾束手无策的疑难病症,林薇却总能用新奇的方法化险为夷,心中的坚冰渐渐松动。“罢了,” 他长叹一声,“老夫活了七十岁,竟不如你这般敢破敢立。你要编撰医典,老夫便陪你一搏,只求能为苍生谋福。”
消息传开,太医署顿时掀起轩然大波。以李太医为首的几位守旧派太医联名反对,认为林薇的主张 “离经叛道”,《唐薇医典》一旦问世,必将 “误导后人,败坏医术传承”。他们多次在朝堂上弹劾林薇,甚至暗中搜集所谓 “证据”,联名上书唐玄宗,请求禁止医典编撰,并将林薇逐出长安。
“陛下,林薇一介女子,妄议古法,篡改医理,实乃大逆不道!” 李太医跪在丹陛之下,声泪俱下,“我等奉旨执掌太医署,岂能坐视医术根基被毁?恳请陛下明察!”
唐玄宗翻阅着弹劾奏折,又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萧景渊,面露难色。他深知林薇医术高明,曾多次为宫中贵人诊治沉疴,但太医署的反对声浪如此之大,也让他颇为犹豫。
萧景渊早已得知此事,暗中做足了准备。他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医书好坏,不在于是否遵循古法,而在于是否能救治百姓。臣已收集了《唐薇医典》中已验证有效的三十余首医方,涉及内科、外科、妇产科等多个病症,每一方都有对应的治愈案例,恳请陛下过目。”
他呈上的不仅有医方记录,还有各地百姓送来的感谢信与牌匾拓片。萧景渊又道:“此外,臣已将曾受益于林姑娘医术的百姓请到宫门外,他们中有被痘疮困扰的孩童,有难产获救的妇人,还有被外伤感染危及性命的农夫。陛下若不信,可传他们上殿作证。”
唐玄宗当即准奏。宫门外的百姓鱼贯而入,一个个跪倒在地,诉说着林薇的救命之恩。一位老妇人抱着年幼的孙儿,泣不成声:“若不是林姑娘,这孩子早已不在人世。她的医术虽与古法不同,却能救命啊!” 一位农夫举起缠着绷带的手臂:“小人被马蹄踏伤,伤口溃烂流脓,太医署都说无药可治,是林姑娘用奇特的药膏敷治,才保住了这条胳膊!”
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唐玄宗心中已有了决断。他斥责了李太医等人的固执己见,下令支持《唐薇医典》编撰,并命孙太医牵头,太医署全员配合林薇工作。
风波暂歇,林薇却在深夜独自来到庭院中,望着天边的残月,心中满是疲惫与挫败。连日来的弹劾与非议,像一张无形的网,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不禁怀疑,自己坚持的道路,是否真的太过艰难?
“在想什么?” 萧景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温润的暖意。他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缓步走到她身边,将一件披风披在她肩上。
林薇转过身,眼眶微红:“我只是觉得,想要做一件实事,为何如此之难?那些守旧派只知固守成规,却看不到百姓的疾苦。”
“革新之路,本就荆棘丛生。” 萧景渊望着她,目光坚定,“但你并非孤军奋战。孙太医为了医典,不惜与旧友反目;那些百姓为了支持你,甘愿冒死上殿作证;而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正说着,孙太医也提着一盏灯走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林姑娘,老夫刚核对完外科部分的医方,你提出的清创缝合之法,确实比古法更能减少感染。那些反对之声,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看着眼前两位坚定支持自己的人,林薇心中的挫败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起的斗志。她想起那些被病痛折磨的百姓,想起自己穿越而来的初心,心中默念: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她都要坚持下去,用事实证明《唐薇医典》的价值,让这份融合古今的医学智慧,造福更多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