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夕阳的余晖将李林甫相府的飞檐斗拱染成一片暗沉的橘红,却丝毫驱散不了府中的压抑与恐慌。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在李林甫阴沉的脸上,他端坐于紫檀木椅上,手中反复把玩着一枚成色极佳的羊脂玉扳指 —— 这是他早年平定边疆时,西域部落首领所赠,陪伴他走过数十年官场生涯,见证了他从无名小吏到权倾朝野的宰相之路。
可此刻,这枚象征着荣耀与权势的玉扳指,在他指间却显得格外沉重。宫中眼线半个时辰前传来消息,林薇已在勤政殿当众呈递证据,唐玄宗龙颜大怒,不仅下令将他打入天牢,还命御史台联合禁军彻查他的党羽。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李林甫瞬间如坠冰窟,原本还算镇定的神色瞬间崩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惶恐。
“大人,怎么办?” 心腹谋士张谦面色惨白,连滚带爬地冲进书房,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街上传得沸沸扬扬,说御史台的人已经带着圣旨,正往相府赶来,怕是…… 怕是要抄家拿人啊!”
李林甫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胡须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他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玉扳指,指节泛白,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玉扳指从他手中滑落,重重摔在金砖地面上,碎裂成两半,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权势与命运。
看着地上碎裂的玉扳指,李林甫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绝望与疯狂交织的情绪在他心中滋生蔓延。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窗外渐渐被黑暗吞噬的夜空,冷风夹杂着深秋的寒意扑面而来,却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坐以待毙?” 李林甫低声呢喃,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又带着一丝狠厉,“我李林甫纵横官场数十年,从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爬到宰相之位,靠的从来不是束手就擒!” 他转身看向张谦,眼中的惶恐早已被决绝取代,沉声道,“事到如今,已无退路!与其被那昏君打入天牢,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不如拼死一搏!”
张谦被他眼中的疯狂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结结巴巴地说:“大…… 大人,您的意思是……”
“叛乱!” 李林甫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狠辣,“我在府中豢养的私兵已有三千余人,宫中的王宦官也是我的人,他手中掌控着部分宫门守卫的兵权。你立刻去调动府中所有私兵,让他们备好兵器,穿戴铠甲,在府中待命。再派人快马通知王宦官,今夜三更,以相府后院的火光为号,他率宫门守卫打开宫门,放我们的人入宫,突袭勤政殿,控制唐玄宗!”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野心与算计:“只要控制了唐玄宗,我们便以‘清君侧,除奸佞’为名,废黜他的皇位,拥立太子登基。到时候,我便是辅政大臣,权倾朝野,那些曾经背叛我、打压我的人,我定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林薇、萧景渊,还有那些趋炎附势的大臣,一个都跑不了!”
张谦听得心惊肉跳,他知道叛乱乃是灭族之罪,一旦失败,不仅李林甫会万劫不复,他与所有参与其中的人,也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他犹豫着说道:“大人,此事太过凶险,万一…… 万一失败了……”
“没有万一!” 李林甫厉声打断他,眼中的狠厉更甚,“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成功,要么死!你若是不敢,现在便可离开,我绝不阻拦!”
张谦看着李林甫眼中的杀意,心中一寒,知道自己早已被绑上了李林甫的贼船,无论成败,都无法全身而退。他咬了咬牙,跪倒在地,高声道:“属下愿追随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张谦起身,快步走出书房,去传达李林甫的命令。
书房内,李林甫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灼烧着他的喉咙,却让他更加亢奋。他望着窗外渐渐浓重的夜色,眼中满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很快,相府内外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与兵器碰撞声。私兵们纷纷从府中的隐秘角落走出,他们身着黑色铠甲,手持长枪大刀,神色肃穆,眼中带着一丝紧张与兴奋。府中的下人也被紧急召集起来,被分配去搬运物资、准备火把,整个相府瞬间变成了一座戒备森严的军营,空气中弥漫着战争与血腥的气息。
李林甫走到书房外的庭院中,看着整齐列队的私兵,心中涌起一丝底气。他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指向夜空,高声道:“兄弟们,今日我们面临生死存亡之际!唐玄宗昏庸无能,听信奸佞之言,要置我们于死地!我们唯有奋起反抗,才能求得一线生机!只要今夜成功,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应有尽有!你们可愿与我一同拼死一搏?”
“愿与大人共存亡!” 私兵们齐声高呼,声音洪亮,响彻夜空,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李林甫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知道,这场豪赌已经开始,无论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权力巅峰,他都只能一往无前。夜色渐深,相府后院的火把渐渐亮起,如同黑暗中的鬼火,预示着一场即将席卷长安的腥风血雨。而此刻的皇宫之中,还无人知晓,一场针对皇权的叛乱,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