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隔离区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十几具因服用烈性汤药而亡的尸体被白布覆盖,整齐地摆放在角落,看得人心头发紧。林薇匆匆穿过混乱的人群,衣袖被夜风掀起,脸上满是焦急与凝重。孙太医的误治不仅让病患殒命,更让瘟疫防控陷入绝境,此刻每多耽搁一刻,就可能有更多人被感染、走向死亡。
她快步回到临时诊室,桌上还摊着病患的脉象记录与药材图谱。林薇将自己关在室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代医学知识告诉她,瘟疫的传播核心在于传染源、传播途径与易感人群,想要遏制疫情,必须从切断传播途径入手。孙太医执着于 “以毒攻毒” 的药物治疗,却忽视了最基础的防疫措施,这正是疫情失控的关键。
窗外传来禁军巡逻的脚步声,林薇的思绪飞速运转。她穿越前曾系统学习过传染病防控知识,结合眼下的瘟疫症状 —— 高烧、呕吐、传染性强,大概率是通过呼吸道与消化道传播的烈性传染病。针对这类瘟疫,有三项举措必须立刻推行:隔离传染源、切断传播途径、环境消毒。
她取来纸笔,借着昏暗的油灯,将想法一一写下。第一项,严格隔离。必须将染病患者、疑似患者与健康人群彻底分开,划分不同区域居住,禁止跨区流动,避免交叉感染;医护人员需穿戴防护衣物(可用厚麻布制作口罩、手套),接触病患后必须用烈酒洗手。第二项,饮水安全。瘟疫极可能通过污染的水源传播,需告知百姓将水煮沸后再饮用,高温可杀灭水中病菌。第三项,环境消毒。用艾草、苍术等具有杀菌作用的草药焚烧熏蒸,既能净化空气,又能消毒环境,减少病菌滋生。
这三项举措在大唐而言,完全是闻所未闻。古人虽有 “避疫” 的观念,却从未有过如此系统的防控思路,更不理解 “病菌” 为何物。林薇深知,想要推行这些举措,必然会遭到守旧势力的强烈反对,但此刻已容不得她犹豫。
她收起纸笔,快步走向萧景渊的临时办公处。此时萧景渊正与几位官员商议如何安抚民众情绪,见到林薇匆匆赶来,眼中立刻燃起一丝希望:“薇薇,可有办法?”
“景渊,我有三项举措,若能立刻推行,定能遏制瘟疫蔓延!” 林薇语气坚定,将写好的方案递了过去。
萧景渊接过纸张,快速浏览一遍,眉头渐渐皱起。隔离病患他尚能理解,可 “饮水煮沸”“艾草熏蒸” 却让他颇为费解:“薇薇,饮水煮沸便能防瘟疫?艾草熏蒸又有何用?”
“景渊,这场瘟疫的传播,与‘邪毒’的扩散有关。” 林薇知道无法解释 “病菌”,只能用古人能理解的 “邪毒” 来阐述,“患者的呕吐物、分泌物中含有大量邪毒,会污染水源、空气,健康人接触后便会被感染。将水煮沸,可杀灭水中的邪毒;艾草熏蒸,能驱散空气中的秽气,减少邪毒滋生;而严格隔离,更是能直接切断邪毒的传播路径,不让更多人染病。”
萧景渊虽仍有疑虑,但看着林薇笃定的眼神,想起她过往用 “奇术” 救治病患的经历,心中便多了几分信任:“好,我信你!我这就召集众人,商议推行此事。”
然而,当萧景渊将林薇的三项举措在防疫议事会上提出时,立刻引发了轩然大波。孙太医坐在主位,听完后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荒谬!简直是无稽之谈!瘟疫乃是邪毒侵入人体脏腑所致,唯有用药驱邪方能治本,隔离、煮水、熏蒸这些旁门左道,岂能解决根本问题?”
“孙太医,” 林薇上前一步,目光直视着他,“您的烈性汤药已经害死了十几位病患,证明‘以毒攻毒’之法根本无效!如今疫情蔓延,若再不采取有效措施,只会有更多人丧命!”
“你一个民间女子,懂什么瘟疫防控?” 孙太医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说道,“老夫行医数十载,历经大小瘟疫无数,从未听说过煮水、熏蒸能防瘟疫!隔离病患更是荒唐,此举只会加剧民众恐慌,让局势更加混乱!”
一旁的李太医也附和道:“林大夫,并非我等不信你,只是这些举措太过离奇,毫无医理依据。水乃生命之源,煮沸后虽洁净,却怎能杀灭邪毒?艾草不过是寻常草药,熏蒸一番便能防瘟疫,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其他官员也纷纷议论起来,大多对林薇的举措表示质疑。有人认为隔离病患是 “放弃治疗”,有违仁政;有人担心煮水、熏蒸会让百姓更加恐慌,认为官府无药可治,只能用这些 “无用之举” 拖延时间;还有人觉得林薇不过是个民间医者,根本没有资格在如此重要的议事会上指手画脚。
“诸位大人,孙太医,” 林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急躁,耐心解释道,“我并非否定药物治疗,而是防疫与治疗同等重要。若不先切断邪毒的传播路径,就算研制出有效的药方,也会有源源不断的健康人染病,届时医者再多、药材再足,也无济于事!”
她指着窗外隔离区的方向,声音提高了几分:“眼下隔离区内病患与健康人混杂居住,医护人员往来穿梭,邪毒通过呼吸、接触、水源不断传播,这正是瘟疫蔓延的根源!唯有将染病者、疑似者、健康人彻底分开,才能避免更多人被感染,为治疗争取时间!”
“至于饮用煮沸的水,” 林薇继续说道,“诸位可曾想过,瘟疫为何先在城西贫民窟爆发?那里水源污浊,百姓饮用生水,邪毒便通过水源进入体内。高温能杀灭水中的秽物与邪毒,饮用煮沸后的水,便能减少感染的可能。这并非我凭空臆想,而是我在行医过程中总结的经验 —— 许多风寒、腹泻之症,皆是因饮用生水所致,煮沸后便能有效避免。”
“还有艾草熏蒸,” 林薇补充道,“艾草性温,能祛寒除湿、驱虫杀菌。将其焚烧熏蒸,可净化空气,驱散空气中的秽气与邪毒,减少通过呼吸传播的风险。这在民间常用于驱邪避秽,只是从未用于瘟疫防控,但其原理相通,定然有效!”
尽管林薇解释得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孙太医却依旧不为所动,反而更加愤怒:“一派胡言!邪毒侵入人体,当以药物驱之,岂能靠这些无关痛痒的举措?隔离病患会让他们失去救治的机会,煮水、熏蒸更是浪费时间与人力,只会延误病情!林大夫,你若再妖言惑众,扰乱防疫大局,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孙太医,” 萧景渊开口说道,语气凝重,“林大夫的举措虽看似离奇,但并非毫无道理。眼下你的药方已经失效,若不尝试新的方法,疫情只会愈发严重。不如我们暂且按照林大夫的建议,在小范围内试行,看看效果如何?”
“萧侯爷,万万不可!” 孙太医急忙劝阻,“林大夫不过是个民间医者,她的话岂能轻信?这些举措毫无医理依据,若是推行,不仅无法控制疫情,还会让百姓觉得官府病急乱投医,更加不信任我们!”
几位保守的官员也纷纷附和:“孙太医所言极是,林大夫的举措太过冒险,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我们还是应该尽快研制新的药方,从根本上治疗瘟疫,这才是正途!”
林薇看着众人固执的模样,心中满是焦急。她知道,这些人受传统医疗观念的束缚,难以接受新的事物,可时间不等人,每一次争论,都可能让更多人失去生命。
“诸位大人,孙太医,” 林薇语气恳切,眼中满是坚定,“我知道你们心存疑虑,但眼下已是生死关头,容不得我们墨守成规!我愿以自己的性命担保,只要严格推行这三项举措,三日内必有成效,疫情定会得到遏制!若无效,我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薇薇,不可!” 萧景渊连忙说道,他不愿让林薇承担如此大的风险。
“景渊,我意已决!” 林薇摇了摇头,目光依旧坚定,“能救百姓于水火,就算付出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她的话掷地有声,让议事厅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眼中满是震惊与敬佩。他们没想到,一个民间医者,竟然有如此大的勇气与担当,愿意为了百姓的性命,赌上自己的一切。
萧景渊心中既感动又心疼,他看着林薇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相信你!林大夫的三项举措,立刻推行!孙太医,还请你暂时放下成见,协助林大夫开展工作。若有任何需要,官府定会全力支持!”
孙太医脸色铁青,想要反驳,却被萧景渊冰冷的眼神制止。萧景渊身为钦差大臣,全权负责瘟疫防控事宜,他的命令,无人敢违抗。孙太医只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心中却依旧不以为然,等着看林薇的笑话。
萧景渊立刻下令,调派禁军,按照林薇的要求,将隔离区重新划分。最内侧是确诊病患的救治区,中间是疑似患者的观察区,最外侧是健康人群的居住区,三个区域之间用围栏隔开,严禁人员跨区流动。同时,挑选一批细心的宫女与士兵,经过林薇的简单培训后,负责照顾病患的饮食起居,他们需穿戴厚麻布制作的口罩与手套,接触病患后用烈酒洗手消毒。
为了推行饮用煮沸水的举措,萧景渊下令在每个区域都设置专门的烧水点,由专人负责将水煮沸,分发给百姓饮用。同时,张贴告示,告知百姓饮用生水的危害,以及煮沸水的好处,鼓励百姓自觉饮用煮沸后的水。
对于艾草熏蒸,萧景渊则下令大量收购艾草、苍术等草药,在隔离区的各个角落,每隔一个时辰便焚烧一次,让烟雾弥漫整个区域,进行空气消毒。
然而,举措推行之初,便遇到了诸多阻力。许多百姓对这些 “闻所未闻” 的举措充满了抵触情绪。
“官府这是要把我们关起来等死啊!” 隔离区内的百姓纷纷抱怨,不愿意搬到指定的区域居住,甚至有人试图冲破围栏。
“好好的水,为什么要煮沸了才能喝?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有人对着烧水的士兵说道,依旧偷偷饮用生水。
还有人对艾草熏蒸充满了恐惧:“这烟雾呛得人难受,说不定是官府用来毒害我们的!”
面对百姓的抵触,林薇亲自来到各个区域,耐心地向他们解释:“乡亲们,隔离不是放弃你们,而是为了保护你们,避免更多人染病。饮用煮沸的水,能杀死水中的邪毒,让你们少生病;艾草熏蒸,能驱散空气中的秽气,保护大家不被感染。这些举措都是为了救大家的性命,还请大家相信我,相信官府!”
她一边解释,一边亲自示范,喝了一口煮沸后的水,又站在艾草熏蒸的烟雾中,让百姓们看到这些举措并无害处。萧景渊也下令,凡是遵守规定、积极配合的百姓,每日可额外领取一份粮食与药品,鼓励大家配合防疫工作。
在林薇与萧景渊的共同努力下,百姓们渐渐放下了抵触情绪,开始自觉遵守各项规定。隔离区的秩序渐渐恢复,不再有之前的混乱与恐慌。
林薇则趁着这个机会,继续研究治疗瘟疫的药方。她结合现代医学知识,知道这场瘟疫是病毒感染所致,治疗应以清热解毒、扶正祛邪为主。她选用金银花、连翘、黄芩、板蓝根等清热解毒的药材,配伍黄芪、党参等益气扶正的药材,反复调整用量,研制出新的方剂。
萧景渊看着林薇日夜忙碌的身影,心中满是敬佩与心疼。他知道,林薇不仅要推行防疫举措,还要研制新的药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尽量为林薇创造良好的条件,调拨足够的药材与人力,同时严密监控隔离区的情况,及时处理出现的问题。
而孙太医则躲在自己的住处,对林薇的举措不闻不问,心中却暗暗期盼着林薇失败。他坚信,林薇的这些 “旁门左道” 根本无法控制瘟疫,等到疫情进一步恶化,萧景渊自然会求到他的头上,到时候他再拿出新的药方,便能重新夺回主导权。
城西的夜,依旧安静得让人窒息。隔离区内,艾草熏蒸的烟雾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气;烧水点的火光摇曳,映照着百姓们渐渐平静的脸庞;林薇的诊室里,油灯依旧亮着,她还在灯下反复研究着药方,眼中满是疲惫,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这三天里,林薇与萧景渊日夜坚守在隔离区,密切关注着疫情的变化。他们不知道,林薇的三项举措能否起到效果,疫情能否得到遏制。但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无论结果如何,都无愧于百姓,无愧于自己的良心。
第四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负责统计病患人数的医官便匆匆来到萧景渊的办公处,脸上满是激动与喜悦:“侯爷,林大夫,有效了!有效了!这三天来,新增的确诊病患人数大幅减少,疑似患者也大多没有发病,确诊病患的症状也有所缓解,没有再出现死亡病例!”
萧景渊与林薇心中同时一松,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林薇的三项举措,终于起到了效果,疫情得到了初步遏制!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隔离区,百姓们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对林薇与萧景渊充满了感激与敬佩。他们终于明白,林大夫的举措并非 “旁门左道”,而是真正能救他们性命的良方。
孙太医得知消息后,脸色铁青,心中满是震惊与不甘。他万万没有想到,林薇的这些看似离奇的举措,竟然真的控制住了疫情。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输了,不仅输掉了名声,也输掉了在太医院的地位。
林薇站在隔离区的高处,望着眼前渐渐恢复秩序的景象,心中满是感慨。她知道,这只是初步的胜利,想要彻底战胜瘟疫,还需要研制出更有效的药方,让所有病患都能康复。但她相信,只要坚持下去,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战胜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让长安重新恢复往日的繁华与安宁。
而在城西的偏僻宅院之中,苏婉清得知林薇的举措起到效果,疫情得到遏制的消息后,心中满是愤怒与失望。她狠狠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可恶!林薇这个贱人,竟然真的做到了!”
侍女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现在怎么办?林大夫的声望越来越高,萧侯爷也越来越信任她,我们的计划……”
“计划不会就此结束!” 苏婉清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她能控制疫情,我就能让疫情再次爆发!我倒要看看,她这次还能不能那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