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五,年关将至,长安城西的街巷格外热闹。各家商铺张灯结彩,叫卖声、欢笑声此起彼伏,唯有街角的 “醉仙楼” 前,此刻正乱作一团。
正午时分,醉仙楼内突然传出一阵接一阵的呕吐声与痛苦的呻吟。十几名刚用餐完毕的食客,纷纷出现上吐下泻、腹痛难忍的症状,有人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肚子,额上冷汗直流;有人扶着墙不停呕吐,脸色苍白如纸,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掌柜的!你这饭菜是不是有问题?” 一位壮汉捂着肚子,怒气冲冲地喊道。
醉仙楼掌柜吓得面无人色,连忙上前查看:“各位客官,这不可能啊!我们的食材都是新鲜采购的,怎么会出问题?”
可眼下十几人同时发病,显然是食物中毒无疑。掌柜的不敢耽搁,连忙让人去请附近的刘郎中。众人也顾不上追究责任,纷纷盼着刘郎中能尽快赶来,缓解他们的痛苦。
刘郎中接到消息后,很快便带着学徒赶到。他查看了几位患者的症状,见他们上吐下泻、腹痛不止,便武断地判断是 “脾胃虚寒、湿邪内侵”,当即让学徒取来干姜、高良姜、附子等温补药材,吩咐醉仙楼的伙计立刻煎药。
“各位放心,喝了我的药,保管你们药到病除。” 刘郎中捋着胡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患者们病痛难忍,纷纷喝下了刘郎中开的汤药。可谁也没想到,服药后不久,他们的症状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愈发严重。原本只是上吐下泻的患者,开始出现高烧、头晕的症状;有几位体质较弱的,甚至直接昏迷不醒,气息微弱,情况十分危急。
“刘郎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喝了你的药怎么更严重了?” 一位患者的家属看着昏迷的亲人,急得直哭。
刘郎中也慌了神,他没想到自己的药会起反作用,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含糊其辞地说道:“这…… 这可能是邪祟太过顽固,再煎一剂药,加重剂量试试……”
“试什么试!人都快不行了!” 家属悲愤地喊道。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有人突然开口:“不如我们去薇安堂找林姑娘试试?前几日张屠户的儿子上吐下泻,就是林姑娘治好的,而且她还治好了胎位不正,医术肯定比刘郎中高明!”
“对!去找林姑娘!”
“再晚就来不及了,快!”
众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有人搀扶着能走动的患者,抬着昏迷的食客,朝着薇安堂的方向赶去。醉仙楼掌柜也不敢耽搁,连忙派人跟在后面,准备承担一切诊疗费用。
此时的薇安堂内,林薇正忙着为患者诊脉,苏婉清在一旁帮忙整理病例。忽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急促的呼喊声传来:“林姑娘!救命啊!”
林薇抬头望去,只见一群人簇拥着十几位面色惨白的患者,跌跌撞撞地冲进医馆,其中几位还抬着昏迷的人,场面十分混乱。
“大家别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林薇连忙起身,安抚众人的情绪。
一位清醒的患者忍着腹痛,断断续续地说道:“林姑娘,我们…… 我们在醉仙楼吃饭,不知怎么就食物中毒了,上吐下泻,腹痛难忍。我们先找了刘郎中,他给我们开了温补的药,可喝了之后不仅没好,反而更严重了,还有几人昏迷不醒,求你救救我们!”
林薇心中一沉,食物中毒在现代极为常见,多是由于细菌感染或毒素摄入导致,核心治疗原则是催吐排毒、补充水分和电解质、抗感染,而刘郎中误用温补药材,无疑是火上浇油,加重了患者的病情。
“阿青,快!” 林薇当机立断,“立刻烧几大锅沸水,准备大量的甘草、绿豆、苦参,还有之前配好的补液盐和消炎草药粉!再拿些干净的陶碗和毛巾来!”
“好!” 阿青虽然震惊,但还是立刻应声跑去后厨。
苏婉清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患者同时发病,心中有些慌乱,却还是强作镇定地说道:“林姑娘,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麻烦你帮我登记患者的情况,哪些人清醒,哪些人昏迷,有没有发烧、呕吐的症状,一一记录下来。” 林薇一边说着,一边快速洗手,戴上防护手套,“昏迷的患者先抬到里间的床上,保持呼吸道通畅。”
众人连忙按照林薇的吩咐,将昏迷的患者抬进里间。林薇先查看了一位昏迷患者的情况,只见他面色青紫,呼吸微弱,脉搏细速,显然是严重脱水和毒素影响所致。她立刻用棉签刺激患者的咽喉,进行催吐,将胃内未消化的食物残渣排出,随后用温水调服甘草、绿豆、苦参制成的解毒汤,帮助中和毒素。
对于清醒的患者,林薇让他们先喝下大量的温水,然后用同样的方法催吐,待胃内食物排空后,再让他们服用补液盐:“大家听我说,这是补液盐,能补充你们身体流失的水分和盐分,一定要慢慢喝完,不要吐出来。”
患者们虽然痛苦,但见林薇沉着冷静、有条不紊,心中的慌乱渐渐平复,纷纷按照她的要求去做。林薇则穿梭在患者之间,为他们诊脉、查看症状,根据每个人的情况,调整补液盐的浓度和解毒汤的剂量,同时给症状较重的患者服用抗菌消炎的草药粉。
苏婉清在一旁认真地登记患者信息,看着林薇熟练地施救,心中既惊讶又复杂。她没想到,林薇面对如此紧急的情况,竟能如此镇定,而且她的诊疗方法奇特又有效,那些昏迷的患者在她的救治下,渐渐有了微弱的呼吸,脸色也稍微好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医馆内弥漫着药味与淡淡的呕吐物气味,却没有人抱怨。林薇忙得满头大汗,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却一刻也没有停歇。萧景渊派来的仆役也全力相助,烧火、端水、递药,配合得十分默契。
傍晚时分,奇迹渐渐发生。大多数患者的呕吐、腹泻症状明显缓解,腹痛也减轻了许多,能够勉强坐起来;那几位昏迷的患者,也陆续苏醒过来,虽然依旧虚弱,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林姑娘,我感觉好多了,不怎么吐了,肚子也不那么疼了。” 一位患者感激地说道。
“我也是,能喝点水了,之前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众人纷纷向林薇道谢,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醉仙楼掌柜更是感激涕零,连忙拿出重金想要报答林薇,被她婉拒了:“掌柜的,救人要紧,钱的事以后再说。你现在要做的,是彻底清查醉仙楼的食材,找出变质的源头,避免再发生这样的事。”
“是是是!林姑娘说得是!” 掌柜的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医馆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刘郎中带着两名学徒,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指着林薇大声喊道:“好你个妖女!竟敢用邪术害人!”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刘郎中面色铁青,眼神中满是嫉妒与恐慌。他原本以为那些患者喝了他的药,即便不好也不会太差,没想到竟被林薇救治得差不多了。他担心林薇这次彻底抢走他的客源,让他在城西无立足之地,便急急忙忙带着学徒赶来,想要当众败坏林薇的名声。
林薇皱了皱眉:“刘郎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正在救治患者,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 刘郎中冷笑一声,对着围观的百姓大声说道,“大家可别被这个妖女骗了!这些患者看似好转,实则脏腑早已被她的邪术损伤!她用那些稀奇古怪的法子催吐、灌不知名的水,根本不是治病,而是在透支患者的元气,日后这些人必定会生顽疾,痛苦终身!”
他的学徒也在一旁附和:“没错!我师父行医几十年,从未见过这样治病的!这分明就是邪术,大家快让她住手!”
围观的百姓闻言,顿时议论纷纷。有些人被刘郎中的说辞蛊惑,脸上露出了疑虑的神色;有些人则想起了之前刘郎中散布的谣言,心中犹豫不决;还有些受过林薇恩惠的百姓,立刻站出来反驳:“刘郎中,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林姑娘的医术我们是亲眼所见,张屠户的儿子、还有那个胎位不正的孕妇,都是被她治好的,现在都好好的!”
“就是!你自己治不好患者,还反过来污蔑林姑娘,真是太过分了!”
“我看你是嫉妒林姑娘医术比你高明,故意在这里捣乱!”
刘郎中见百姓们不相信他,反而指责他,心中更加愤怒:“你们这些愚昧无知的人!等日后这些患者生了顽疾,就知道我今日说的是实话了!这个妖女,简直是败坏行医之道!”
林薇看着刘郎中歇斯底里的模样,心中既气愤又觉得可笑。她平静地说道:“刘郎中,治病讲究的是对症下药。这些患者是食物中毒,核心是毒素在体内作祟,同时伴有严重脱水。我的治疗方法是催吐排毒、补充水分和电解质、抗菌消炎,都是科学有效的方法,绝非什么邪术。”
她指着一位刚刚苏醒的患者:“这位大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
患者连忙点头:“是啊林姑娘,我现在清醒多了,也不怎么疼了,谢谢你。刘郎中,你之前给我们开的药,喝了之后反而更严重,要不是林姑娘,我们恐怕都活不成了!”
另一位患者也说道:“没错!刘郎中,你自己误诊误治,还想污蔑林姑娘,你的良心何在?”
众人的指责声此起彼伏,刘郎中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看着那些患者感激林薇的模样,看着围观百姓愤怒的眼神,知道自己今日不仅没能败坏林薇的名声,反而让自己颜面尽失。
“你…… 你们等着!” 刘郎中气急败坏地丢下一句话,带着学徒狼狈地逃离了薇安堂。
看着刘郎中落荒而逃的背影,围观的百姓们纷纷鼓起掌来。林薇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疲惫却欣慰的笑容。苏婉清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五味杂陈。她不得不承认,林薇的医术确实高明,而且深得百姓信任,想要离间她与萧景渊的关系,恐怕比她想象中要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