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翎带来的消息，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潭水。
白寅心里清楚，不管那“好东西”是什么，自己已经被卷进去了。
山神的提前投资，黑风妖王的暗中窥探，都和这青玄山隐藏的秘密脱不开干系。
他需要更快地变强。
《锻骨篇》的修炼更加刻苦。那股灼热霸道的气流每次运转，都像有无数细针在筋骨里穿刺。
但效果也显而易见。
他的体型在缓慢但持续地增长，爪牙的锋利和力量与日俱增。最明显的是尾巴，现在灌注气力后，挥动间能带起清晰的破风声，犹如钢鞭。
这天，赤枭在训练时，直接丢给他一块坚硬的青岗岩。
“用你最强的力量，打碎它！”
白寅深吸一口气，伏低身体，将体内那股温热气流疯狂引向右前爪。
他能感觉到，爪子上的筋肉在微微膨胀，爪尖闪烁着微不可查的淡金色锐芒。
“吼——！”
一声比以往更加浑厚、带着隐隐震颤的低吼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猛地挥爪！
嗤——砰！
坚硬的青岗岩表面，赫然出现了四道深深的裂痕，碎石飞溅！
虽然不是完全粉碎，但这威力，已经远超普通淬体期小妖的水平。
“好！”赤枭大喝一声，眼中精光爆射，“这才有点猛兽的样子！你这吼声里，开始带上一丝‘虎煞’的韵味了！”
他走过来，用力拍了拍白寅的肩膀（差点把他拍趴下）。
“记住刚才的感觉！那是你血脉里的东西！妖族修行，前期靠的就是挖掘血脉潜力！你既然是虎，就要有虎的霸烈，虎的杀伐果断！光会动脑子，成不了真正的强者！”
白寅喘息着，感受着右爪传来的酸麻和力量感。
虎煞？霸烈？
他骨子里终究是个现代人的灵魂，对这种纯粹的兽性力量，既感到陌生，又有一丝本能的……渴望。
训练结束，他照例去领取口粮。
膳房今天负责分肉的，是一个懒洋洋的猪妖。
轮到白寅时，猪妖瞥了一眼他明显壮实了不少的身板，嘴里嘟囔着：“哟，寅字二十三号，长个儿了啊？饭量见涨吧？”
说着，他拿起刀，却只切了比平时多一小条的肉，扔进白寅的木盆。
白寅看着那明显不够量的肉，又看了看猪妖案板上还剩下的大块鲜肉。
他用爪子，敲了敲木盆的边缘，发出沉闷的响声。
“敲什么敲？”猪妖不耐烦地抬起头，“就这么多！爱吃不吃！你以为功德是白给的？想吃好的，自己立功赚去！”
旁边几个同样来领口粮的小妖，都同情又畏惧地看着白寅，不敢出声。
这猪妖有点背景，据说是文判鹤翁的远亲，平时没少克扣他们的口粮。
白寅琥珀色的眼睛盯着猪妖。
他没有愤怒地咆哮，也没有退缩。
他只是缓缓地，向前踏了一步。
这一步踏出，他刚刚训练时还未完全平息的、带着一丝“虎煞”的气息，自然而然地泄露出一缕。
那是一种冰冷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凝视。
猪妖脸上的横肉哆嗦了一下。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只白老虎崽子，眼神不像以前那么“温顺”了。那目光，让他心里有点发毛。
“你……你想干嘛？”猪妖色厉内荏地举了举手里的砍刀，“我可告诉你，扰乱膳房秩序，扣功德！”
白寅又往前踏了半步，喉咙里发出极其低沉的、充满威胁感的“呜噜”声。
他的身体微微压低，这是猫科动物即将发动攻击的前兆。
膳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几个小妖吓得往后缩了缩。
猪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他忽然意识到，对方是头真正的老虎，哪怕还是幼崽，那也是猛兽。而自己，只是头靠关系混进来的猪。
“……算……算你狠！”猪妖终究是怂了，骂骂咧咧地又切了一大块肉，用力扔进白寅的木盆里，“拿去！撑死你！”
白寅这才收回目光，身上的煞气缓缓敛去。
他叼起明显丰盛了许多的木盆，转身，步伐沉稳地离开了膳房。
没有耀武扬威，没有多余的动作。
但从此以后，膳房的猪妖，再没敢克扣过他的口粮。连带着其他几个常受欺负的小妖，日子也好过了一些。
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了赤枭耳朵里。
第二天训练时，赤枭看着白寅，难得地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尖牙。
“不错！这才对味！该忍的时候忍，该亮爪子的时候，就得亮出来！咱们妖族，说到底，还是尊崇强者！你够强，够硬，别人才会怕你，才会给你应有的那份！”
他用力拍了拍白寅的后背。
“不过，分寸掌握得还行。没真的动手，不算违反天条。下次遇到这种货色，就这么干！”
白寅默默点头。
他发现自己似乎开始适应这个世界的某些规则了。天庭的律法是一层外壳，而在这外壳之下，妖族内部，依然奉行着某种更古老、更直接的法则——力量与威慑。
又过了几天平静（且吃肉吃得比较饱）的日子。
这天傍晚，白寅正在后山练习“饿虎扑食”的发力技巧，云翎又风风火火地飞来了。
“白寅！有情况！”
她落下来，语气有些急促。
“我刚从西山坳那边飞过，闻到很重的血腥味！不是野兽搏斗那种，里面混着妖气，还有……很淡的、让人不舒服的阴冷气息！”
她抖了抖羽毛，似乎想甩掉那种不适感。
“我看了眼，好像是个小型的鹿妖族群出事了。我不敢靠太近，感觉有点邪门。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跟之前的事有关联。”
鹿妖族群？出事？
白寅立刻想起了训练时那个胆子很小的鹿妖同伴。
他点了点头，示意云翎带路。
“跟我来！保持距离，先观察！”云翎展翅飞起。
白寅立刻跟上，四肢奔跑如风，在林中穿梭，悄无声息。
很快，他们接近了西山坳。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闻到。
白寅伏在一处高坡的灌木后，向下望去。
坳地里的情景，让他瞳孔微微一缩。
几头鹿妖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中，死状凄惨，仿佛被什么利刃疯狂切割过。
但诡异的是，它们的血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暗红色，而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入地面，消失不见。
现场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鹿妖们脸上残留着极度的惊恐。
而在坳地中央，地面上隐约浮现出一个用血液勾勒的、扭曲的符号，正散发着微弱的、令人心悸的暗红色光芒。
“这是……什么东西？”云翎的声音有些发颤，“不像妖法，也不像正道法术……好邪门！”
白寅紧紧盯着那个符号。
他的“因果视界”不由自主地运转起来。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一丝丝极淡的、充满怨念和不祥的黑色“丝线”，从那符号中升起，飘向青玄山的更深处，与山中某处一股庞大而沉寂的黑暗气息，隐隐相连。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白虎血脉，毫无征兆地剧烈躁动起来！
一股纯粹而狂暴的、针对那黑暗气息的敌意与杀伐之意，从他心底猛然爆发！
“吼——！！！”
一声充满警告与愤怒的虎啸，不受控制地从他喉咙中冲出，震得周围树叶簌簌作响！
这啸声，远比训练时更加嘹亮，更加充满原始的威慑力！
云翎吓了一跳，差点从树枝上掉下来。
“白寅！你干嘛！”她急道，“会惊动……”
她话没说完。
那坳地中央的暗红符号，仿佛被虎啸声刺激，光芒猛地一涨！
紧接着，符号旁边的土地“噗”地一声轻响，钻出一只……东西。
那像是由暗影和泥土勉强捏合成的怪物，有着大致的人形，但五官模糊，手脚是尖锐的利爪，周身散发着与符号同源的阴冷邪气。
它没有眼睛的头部，“看”向了白寅所在的方向。
一股冰冷的恶意，瞬间锁定了他！
糟糕！
白寅心中警铃大作。
这东西，被他的虎啸和血脉气息，引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