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小棺中伸出的枯手突然僵住,黑玉扳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陈墨的铅化左臂猛地抽搐,金属骨骼深处传来音叉震动般的嗡鸣,与殿内更漏的滴水声形成诡异的和声。
"地上!"
赵三强撑着拾起烟袋锅,火星溅在青砖地上。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砖缝间的香灰随着声波震动,竟自行排列成工尺谱的符号。老仵作染蓝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谱上被朱砂圈出的音符:"这是......康熙朝祭祀用的《中和韶乐》......"
额尔赫的刀尖划过青砖。刀刃与砖石摩擦产生的音调,恰好对应谱上的第一个音符。随着音调响起,龙床下的地砖突然下沉三寸,露出个一尺见方的暗格。
陈墨的铅化左臂不受控制地探入暗格。金属指尖触碰到的不是机关,而是一把古琴——琴弦早已锈蚀,但琴轸上系着的丝绳却崭新如初。绳头坠着个小小的玉铃,铃身上刻着满汉对照的文字:
【景陵 午时正】
殿外的鎏金小棺突然发出"咔嗒"轻响。棺盖又开启了几分,露出里面藏着的物件:半截焦黑的琴瑟,弦上串着十二颗人牙,每颗都刻着不同的地支。
"音律杀人......"赵三的瞳孔剧烈收缩,"前明锦衣卫的手段......"
他的话音未落,养心殿的梁柱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陈墨抬头,看见正大光明匾的阴影里垂下一根琴弦,弦上挂着个小小的铜锤,正随着不知从哪传来的音律轻轻摆动。
额尔赫的刀光斩向琴弦。弦断的刹那,殿内所有青砖上的香灰同时暴起,在空中组成一幅完整的景陵地宫图。在金刚墙的位置,灰线特别粗重,勾勒出一个钥匙孔的形状。
陈墨的铅化左臂突然垂下。金属皮下渗出混着铅粉的黏液,在地面凝成钟鼓文的"申"字——正是此刻的时辰。
鎏金小棺的棺盖突然完全滑落。棺中既无尸体也无珍宝,只有一本烧焦的《律吕正义》,书页间夹着张发黄的纸条:
【弦动 墙裂】
《律吕正义》的焦黄书页无风自动,露出扉页上暗红的指印。陈墨的铅化左臂猛地一颤,金属指节间渗出的黏液突然改变流向,在地面勾勒出景陵地宫壁画的轮廓。
额尔赫的刀尖挑起书页。在火星映照下,焦痕间隙显出一幅微缩的壁画——金刚力士的眼睛被刻意描粗,瞳孔处点着朱砂。
"看墙上!"
赵三的烟袋锅指向养心殿北墙。原本素白的墙面不知何时浮现出淡墨勾勒的壁画痕迹,正是地宫常见的"菩萨引路图"。而菩萨低垂的眼睑下,竟有点点荧光闪烁。
陈墨的铅化左臂不受控制地抬起。金属指尖划过墙面,带下一层薄如蝉翼的皮纸——纸上用砒霜混合夜明珠粉绘制的图案,在黑暗中渐渐清晰:
菩萨的瞳孔里映着个小人,正将密折投入金井。
殿外的鎏金小棺突然发出琴弦震颤的嗡鸣。棺中那半截焦黑琴瑟的弦自行绷紧,十二颗人牙在地砖上跳动着,排列成钟表的数字。当"子"字牙落在正北位置时,墙上的菩萨眼睛突然裂开两道细缝——
两枚金丸滚落而出。
额尔赫的刀鞘接住金丸。丸体表面布满细如发丝的刻痕,在烛光下投射出满文密码的影子。赵三的烟袋锅突然剧烈颤抖,锅底残留的药粉与金丸接触后,丸体竟缓缓裂开,露出里面卷着的纸条:
【寅时三刻 目启】
陈墨的铅化左臂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金属皮下浮现出景陵壁画的虚影,在菩萨眼睛的位置渗出黑血,凝成青铜钥匙的形状。
养心殿的梁上突然传来细碎的"沙沙"声。三人抬头,看见正大光明匾的阴影里垂下无数细丝,每根丝线末端都系着半片人指甲——
指甲上全刻着同样的菩萨引路图。
正大光明匾下悬垂的指甲突然齐齐颤动,发出细密的咔嗒声。陈墨的铅化左臂不受控制地抓向那些指甲,金属指尖触碰的刹那,整块匾额猛地倾斜,露出背后藏着的暗龛——
一具干尸被火浣布层层包裹,只露出青灰色的右手。
"这是......"
额尔赫的刀尖挑开裹尸布一角。布料的纹理在火星映照下显出诡异的图案:九条龙纹缠绕着一口金井,每条龙的瞳孔都用朱砂点红。最骇人的是,干尸右手小指戴着的黑玉扳指,与鎏金小棺中伸出的一模一样。
赵三的烟袋锅突然熄灭。老仵作踉跄着后退两步,染蓝的手指指向干尸心口位置——火浣布在那里缝出个暗袋,袋中凸起的轮廓分明是把钥匙。
"别动!"
陈墨的铅化左臂突然传来刺骨寒意。金属皮下渗出黑色黏液,在空中凝成满文警告:【布裂 毒发】。几乎同时,殿外传来急促的梆子声——寅时的报更。
额尔赫的刀鞘精准地击向暗袋。火浣布应声裂开,露出里面青铜钥匙的真容:匙柄雕刻着菩萨低眉的侧脸,而匙齿的纹路竟与陈墨铅化左臂的齿轮完全吻合。
干尸的嘴巴突然张开。一团裹着蜡的丝线从喉间滑出,线上串着七颗人牙,每颗都刻着不同的满文数字。赵三的烟袋锅挑起丝线,在火星照耀下,牙齿投射出的影子组成一幅地图:
景陵地宫的金刚墙前,摆着一架古瑟。
陈墨的铅化左臂突然垂下。金属齿轮发出与古瑟弦音完全一致的频率,皮下浮现出最后一条线索:
【寅时三刻 弦断墙开】
火浣布突然无风自动。裹尸布的缝隙中,缓缓飘出几缕铅灰色的烟雾,在空中凝成菩萨低垂的眼睑形状——与壁画上的瞳孔一模一样。
寅时的梆子声在殿外回荡,火浣布中飘出的铅灰色烟雾越来越浓。陈墨的铅化左臂突然剧烈震颤,金属关节迸出几点火星,溅在养心殿的更漏上——
铜壶中的滴液骤然加速,漏箭以不正常的速度滑向"寅时三刻"的刻度。
"水有问题!"
赵三的烟袋锅横扫,打翻铜壶。倾泻而出的不是清水,而是粘稠的琥珀色液体,接触地面的瞬间腾起刺鼻的白烟。老仵作染蓝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液体中悬浮的结晶——那些晶体在砖石上跳动,排列成工尺谱的音符。
额尔赫的刀尖挑起一滴毒液。在刃面上,液体缓缓分开,露出里面包裹的黑色颗粒——是研磨极细的磁石粉,正随着景陵方向传来的地鸣有规律地震颤。
陈墨的铅化左臂不受控制地插入毒液。金属表面立刻被腐蚀出细密的孔洞,每个孔中都渗出黑血,在青砖地上画出景陵地宫的剖面图。在金井位置,血线突然变成刺目的朱红色。
"铜壶被调换了......"赵三的烟袋锅照亮更漏底部,那里刻着个几乎磨平的"雍"字,"是王府旧物。"
殿外突然传来琴弦崩断的锐响。鎏金小棺中的焦黑琴瑟剧烈震动,十二颗人牙齐齐爆裂,露出里面藏着的磁石碎粒。这些碎粒自动排列成钥匙的形状,与火浣布中发现的青铜钥匙一模一样。
陈墨的铅化左臂突然垂下。金属皮下浮现出景陵神道的微缩图,在碑亭位置标着个滴漏的符号。最骇人的是,皮下齿轮的转动声突然与地鸣完全同步,仿佛整条手臂变成了某种地动仪。
火浣布包裹的干尸突然坐起。僵硬的右手直指东方,黑玉扳指在晨曦中泛着诡异的光——
景陵的方向。
额尔赫的佩刀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刀身上的血字"弦断墙开"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新浮现的四个字:
【卯时 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