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一角?”
逸尘猛地抬头,眼泪还挂在脸颊,声音发颤,“您和众位前辈已经拼到这个地步,难道还没挡住最根本的威胁?”
离渊虚影缓缓点头,目光飘向石窟深处,像是透过岩壁看到了封印另一侧的黑暗,语气里满是后怕:“当年我们以为,那些不断涌来的邪祟,就是域外最可怕的存在。可我化作封印、与玄天锋通道融为一体后才知道,那些邪祟,不过是‘爪牙’。”
“爪牙?”
逸尘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凉了下去。
他想起离渊说过“邪祟能吞噬彼此变强”,想起虞子鸢被邪染后失控的模样,心脏狠狠一沉,“您的意思是……那些邪祟背后,还有更恐怖的存在在操控它们?”
“不是操控,是‘饲养’。”
离渊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直面深渊的寒意,“我清晰感觉到通道另一侧的黑暗中,藏着一股远超邪祟的力量,它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域外,而那些邪祟,就是它撒向鸿蒙乃至诸天万界的‘蛀虫’,是它用来试探诸天防御、吞噬诸天生机的工具。”
逸尘呼吸骤然停滞。
“我曾试着用意念探它底细。”
离渊虚影猛地晃了晃,似在抗拒恐怖回忆,“可刚触到黑网边缘,神魂就像被无数只手拽着往黑暗里拖,脑子里全是嘶吼杂音,全是‘放弃抵抗、回归本真’的诱惑,差一点就疯魔成域外那样的怪物!”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抬手抚过虚幻胸口:“若不是白衣仙子当年渡我的本源之力拽着神魂,我早被那东西同化了,连封印都会成它入侵的缺口。可即便这样,我还是没逃过,它硬生生拘走我一部分魂力,现在那部分魂力,说不定正变成新的邪祟,等着啃噬我拼命想护的一切。”
逸尘后背渗出冷汗,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层级的力量??
“我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东西的气息里没有半点生机,却藏着能碾碎一切规则的破坏力,比鸿蒙本源还古老,比域外邪祟还恐怖。我连它的轮廓都没看清,只知道……它绝非我们现在能抗衡的。”
逸尘僵在原地,耳边只剩自己沉重的呼吸。
他原以为“守护鸿蒙”只是对抗源源不断的邪祟,却没料到真正的危机,是藏在邪祟背后、连离渊都无法窥探的“未知存在”。
若邪祟只是爪牙,那这爪牙的主人,究竟拥有怎样颠覆诸天的力量?
“贤婿,你既入了仙宫,该在仙宫典籍里看过鸿蒙的时代变迁吧?也该知道,咱们这方世界曾有过何等璀璨的光景。”
逸尘猛地回神,用力点头:“我在仙宫闭关时,曾翻到过相关记载,鸿蒙一共走过三个时代,正法、象法,还有如今的末法时代。”
“正法时代是真的‘黄金时代’。典籍里说,那时父神母神不仅亲手创造了仙魔二祖与漫天生灵,更将天地本源的知识尽数传予众生。
“仙祖从这份知识里,悟得滋养神魂、契合天地的修行路径,由此开辟仙道;魔祖则另辟蹊径,从中参透淬炼肉身、掌控力量的法门,依此立下魔道。
“连父神身边的护法神龙与圣凤,也循着这份传承,给兽类传了修炼之法,这才慢慢有了灵妖一脉的精灵。”
“那时候的鸿蒙,处处是真神传承,随便一株古木、一头异兽,只要循着道统修行,皆有机会问鼎开天境之境。典籍中更载有正法时代的盛景,天地间灵气浓郁,开天者多如繁星,便是最普通的生灵,寿元也能延至数千万年,堪称神佑之世。”
“更有甚者,部分开天者不满足于鸿蒙一域,想见识更广阔的诸天,远赴鸿蒙之外开辟小千世界,又或驻守偏远界域守护一方小诸天;见诸天之中尚有弱小界域,连基础的修行法门都未诞生,便主动降下道统,教那里的生灵引气入体、淬炼神魂,一点点为鸿蒙诸天的璀璨盛景,铺就了根基、添上了砖瓦。”
说到这儿,逸尘的声音低了些,带着几分惋惜:“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鸿蒙的本源力量就慢慢削弱了。就像大树没了养分,枝叶自然会枯萎,诸天万界因为‘根’的衰败,好多位面都降了格,很多能诞生大能的世界,变成了只能孕育凡夫的小界。”
“后来就到了象法时代。”
他抬眼看向离渊虚影,语气添了几分复杂,“那时候开天者已经少见,整个时代最让人唏嘘的,就是象法时代末期龙帝冲境的故事,他本是灵妖一脉的至强者,曾以一己之力统一了整个灵妖一脉,却一心想要突破开天境,听了身边福国师的话,以为海外藏着冲境的机缘,竟派福国师带三千童男童女出海寻找。”
“结果机缘没找到,福国师反倒在海外自立门户,建了个幻樱国,把那些孩子当成了掌控势力的工具。龙帝不仅没能突破,还落得个‘滥用人命’的骂名,灵妖一脉的声望也跟着一落千丈。为了避开神州的非议,他们只能离开故土,迁往极寒之地附近立足,那幻樱国如今也成了神州的隐患。”
“再往后,就是万年前的那场大震动。”
逸尘的声音沉了下去,“没人知道震动的原因,只知道那场震动后,鸿蒙的本源彻底跌到了谷底,鸿蒙进入了末法时代,开天境成了只存在于典籍里的传说,连大圣境都成了如今鸿蒙的顶点,像外公、剑老他们,拼了一辈子,也只能停在大圣巅峰,再难往前一步。甚至父亲您....”
他抬眼看向离渊虚影,语气里满是敬佩与惋惜,“身为如今鸿蒙公认的最强者,也终究只是无限接近开天境,差了那最后一步,始终没能真正踏入。”
离渊虚影望着逸尘凝重的神色,语气比之前更沉了几分:“贤婿,你在仙宫典籍里,应该也看到过一段记载吧。万年前大震动后,曾有一部分大能不甘心鸿蒙衰败,也想查清震动的根源,便结伴去了鸿蒙之外,想寻找真神踪迹,求他们出手庇佑鸿蒙……可最后,没一个人回来。”
逸尘心口一紧,用力点了点头:“我看过!典籍里只说他们‘远赴鸿蒙之外,踪迹成谜’,还猜测他们可能是去了真神居住的源初之域,或是陨落在了混沌里……”
“都不是。”
离渊虚影打断他,声音里裹着难以言喻的寒意,“他们既没找到真神住所,也没陨在混沌里,而是成了域外邪祟的‘养料’,甚至成了邪祟本身。”
逸尘瞳孔骤缩,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年那东西拘走我一部分魂力后,我借着那缕被它触碰过的神魂,隐约感知到了一些秘辛。”
离渊虚影的轮廓又淡了些,像是每说一句,都在消耗残存的力量,“域外的那些邪祟,根本不是天生的怪物,它们中,有不少是曾经的‘强者’,可能是鸿蒙某一个时期的顶尖修士,也可能是其他世界的巅峰强者。他们和万年前那些大能一样,要么想找真神求一线生机,要么想探清鸿蒙衰败的原因,可刚踏出界域,就被那东西的‘黑网’缠住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后怕:“那东西不会直接杀了他们,而是一点点侵蚀他们的神魂,抹去他们的意识,再把他们的肉身和力量改造成‘邪祟’,有一些带着特殊攻击方式的邪祟,说不定生前是擅长剑修、术法的修士。你之前见到的冰皇被邪染,不过是最轻微的‘侵蚀’,真正被那东西彻底改造的,连一丝曾经的影子都剩不下。”
离渊虚影的轮廓越来越淡,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