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画舫上的桃花茶还冒着热气，第二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已递到苏清鸢手中。密信是霍廷霄亲笔所书，字迹带着明显的仓促：“耶律烈残部联合漠西回鹘，聚兵四万突袭金狼部，首领巴图重伤，金狼部营地被围，请求即刻支援！”信末附着的简笔画，正是苏清鸢与萧景渊约定的“战事危急”暗号——一只衔着利剑的雄鹰。
萧景渊的手指抚过密信上“金狼部”三个字，脸色瞬间沉凝。金狼部是漠北首个归顺大靖的部落，也是牵制漠西的关键屏障，一旦被灭，刚稳定的漠北局势将彻底翻盘。“立刻返程。”他将密信收入怀中，对候在岸边的亲卫高声下令，“备最快的战马，绕近路赶往雁门关，车队随后跟上。”
苏清鸢已将漠北舆图在案上铺开，指尖点在金狼部营地西侧的“月牙泉”：“回鹘人善骑射却不耐渴，月牙泉是他们唯一的水源。耶律烈定然许诺了他们漠北的草场，才让这群逐水草而居的部落铤而走险。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由你率领影风队驰援金狼部，另一路由我联系沈惊鸿，调西域回纥骑兵从侧翼夹击，断他们的水源。”
两人当日便踏上返程之路。萧景渊骑踏雪宝马先行，苏清鸢则乘坐特制的快马驿车，沿途不断发出密信：给沈惊鸿的信中，她请其速与回纥王子乌尔泰联络，以西域商道利益为筹码，借兵三千；给靖安司漠北密探的信中，她命人暗中将染有“瞌睡草”的水囊混入月牙泉上游，这种草药无毒却能让人昏昏欲睡，正好削弱敌军战力。
萧景渊抵达雁门关时，霍廷霄已率一万轻骑在关外等候。“回鹘首领莫贺咄亲率主力攻城，耶律烈带着残部在西侧掠阵，金狼部只剩不到三千兵力，撑不了三日。”霍廷霄指着舆图，“我们若直接正面进攻，只会被他们两面夹击。”
“不必正面硬拼。”萧景渊取出苏清鸢手绘的战术图，“清鸢已让人在月牙泉动手，今夜三更，回鹘士兵必会出现乏力症状。你率五千人从东侧佯攻，吸引莫贺咄的注意力，我带影风队从西侧绕后，直取耶律烈的大营——只要斩了耶律烈，回鹘人便会群龙无首。”他将一枚狼牙簪交给霍廷霄，“若见到金狼部的人，出示此簪，他们便知是援军。”
三更时分的漠北草原，寒风如刀。萧景渊率影风队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耶律烈的大营外。营内果然一片混乱，不少士兵抱着脑袋昏昏欲睡，站岗的卫兵也东倒西歪。“动手！”萧景渊长剑出鞘，影风队队员如猎豹般冲入营中，逢人便砍，遇帐便烧。
耶律烈正在帐中与亲信议事，听闻营外厮杀声，刚要拔剑，就见萧景渊破帐而入。“萧景渊！”耶律烈又惊又怒，挥刀迎上，“我与你不死不休！”两人缠斗在一起，耶律烈虽悍勇，却因旧伤未愈渐渐不支。萧景渊抓住破绽，一剑刺穿他的胸膛，将其头颅割下，挑在长枪上高声呼喊：“耶律烈已死！降者免死！”
耶律烈的残部本就士气低落，见主将被杀，纷纷扔下兵器投降。此时东侧的霍廷霄也发起了猛攻，莫贺咄正率军抵抗，突然接到士兵回报：“首领，月牙泉的水出了问题，兄弟们都浑身无力，西域回纥的骑兵也从侧翼杀过来了！”
莫贺咄转头望去，只见西侧草原上尘土飞扬，回纥骑兵的红色旗帜格外醒目。他知道大势已去，拨转马头就想逃，却被霍廷霄一箭射穿马腿，摔落在地。“绑起来！”霍廷霄高声下令，回鹘士兵见状，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苏清鸢抵达雁门关时，战事已近尾声。她刚踏入大营，就看到萧景渊满身血污地站在帐外，手中提着耶律烈的头颅。“我回来了。”萧景渊走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身上的血腥味混杂着草原的风沙气息，却让苏清鸢无比安心。
金狼部首领巴图带着残部前来道谢，看到苏清鸢时，他挣扎着从担架上坐起，行了一个草原最高礼节：“多谢苏侯与镇北王救命之恩，金狼部愿世世代代归顺大靖，永不背叛。”苏清鸢连忙扶起他：“巴图首领不必多礼，守护漠北安宁，是我们共同的责任。”她命人送来疗伤的药膏与粮草，“好好休养，我们还要一起建设漠北。”
次日，苏清鸢在大营中审讯莫贺咄。莫贺咄起初还百般狡辩，说自己是被耶律烈胁迫。苏清鸢将从他营中搜出的盟约扔在他面前：“这上面写着，若你们攻占金狼部，耶律烈便将河西走廊的盐场分给你，这也是胁迫？”她冷笑一声，“你若真心归顺，便需答应两个条件：一是送质子入京城，二是协助大靖安抚漠西其他部落。”
莫贺咄看着盟约，脸色惨白。他知道，若不答应，等待他的只会是死路一条。“我答应。”莫贺咄咬牙道，“我愿送我的长子入京城为质，也愿协助大靖安抚漠西各部。”苏清鸢点头：“很好，若你敢反悔，我定亲率大军踏平漠西。”
沈惊鸿与回纥王子乌尔泰也随后赶到。乌尔泰看到大营中堆积的战利品，笑着对苏清鸢说：“苏侯的计策果然高明，回鹘人不堪一击。”他举起酒杯，“此次回纥出兵相助，不是为了利益，而是为了报答苏侯的恩情。从今往后，回纥与大靖便是永远的盟友。”
苏清鸢回敬一杯：“多谢王子仗义相助。西域与漠北相连，只要我们联手，就能彻底杜绝北狄的隐患。”她取出一份早已拟定的盟约，“这是我草拟的《漠北西域同盟条约》，上面写明了大靖、回纥、金狼部及漠西各部的权利与义务，我们共同遵守，互不侵犯，互通贸易。”
盟约签订的那日，漠北草原上举行了盛大的仪式。大靖的龙旗、回纥的鹰旗、金狼部的狼旗一同升起，各族首领共同举杯，发誓永远和平共处。苏清鸢站在萧景渊身边，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满是感慨——从苏家蒙冤到如今漠北平定，她与萧景渊一路走来，终于实现了外祖父当年的心愿。
仪式结束后，萧景渊带着苏清鸢来到月牙泉边。月光洒在泉水中，泛起粼粼波光。“清鸢，你看这漠北的月光，不比江南的烟雨差。”萧景渊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上面雕刻着两人并肩作战的图案，“这是我在北疆定制的，算是弥补我们被打断的江南之行。”
苏清鸢接过玉佩，贴在胸口：“只要能平定漠北，守护这太平盛世，江南之行推迟多久都没关系。”她抬头望向星空，“外祖父若泉下有知，定会为我们感到骄傲。”萧景渊从身后拥住她：“等处理完漠北的事，我们再去江南，这次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离开了。”
几日后，漠北传来消息：莫贺咄果然信守承诺，不仅送长子入京城为质，还协助大靖安抚了漠西三个部落，这三个部落也纷纷表示愿意归顺大靖。永熙帝龙颜大悦，下旨封苏清鸢为“漠北经略使”，总领漠北事务；封萧景渊为“西域都护使”，掌管西域贸易与军事。
苏清鸢与萧景渊在漠北停留了一个月，协助金狼部重建营地，设立贸易集市，还派农官教导漠西各部耕种之法。当他们离开漠北时，各族百姓自发前来送行，手中捧着奶酪与羊肉，哭着说：“苏侯，镇北王，你们一定要常回来看看。”
返程的路上，苏清鸢收到了靖安司送来的消息：京城的西域学堂已培养出第一批监察人才，这些学子回到各自的国家后，纷纷效仿大靖建立监察制度，西域的吏治也变得清明起来。“真是好消息。”苏清鸢笑着将消息递给萧景渊，“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萧景渊看完消息，握住她的手：“等我们回到京城，就向陛下请旨，将西域学堂扩大规模，让更多的西域学子来大靖学习。”他看向远方的京城方向，“陛下年纪大了，太子又年幼，朝堂的稳定还需要我们。”
回到京城时，永熙帝亲自在城门口迎接。看到苏清鸢与萧景渊并肩而立的身影，永熙帝笑着说：“你们二人真是朕的左膀右臂，有你们在，朕才能高枕无忧。”他将两人请入宫中，设宴款待，“漠北与西域的稳定，比打赢十场仗都重要，你们立了不世之功。”
宴会上，永熙帝提出要立苏清鸢为后，辅佐太子。苏清鸢连忙起身推辞：“陛下，臣女只想与镇北王一起守护大靖，不愿卷入后宫纷争。”萧景渊也上前道：“陛下，清鸢性情刚烈，不适合后宫生活。臣愿与清鸢一同辅佐太子，待太子成年后，便归隐江南。”
永熙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罢，朕不勉强你们。朕封你为‘护国柱石’，特许你开府建牙，拥有独立的兵权与监察权；封萧景渊为‘辅国大将军’，与你共同辅佐太子。”他举杯道，“愿你们二人与大靖共存亡，共享太平盛世。”
离开皇宫后，沈惊鸿早已在侯府等候。她看到苏清鸢，笑着说：“恭喜你们，这下可以安心了。”她递上一个锦盒，“这是西域进贡的天山雪莲，对身体极好，你们在漠北辛苦了，好好补补。”
苏清鸢接过锦盒，拥抱了沈惊鸿一下：“这段时间京城的事多亏了你。”沈惊鸿笑着摇头：“我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说这些就见外了。”她看向萧景渊，“镇北王，你可要好好待清鸢，若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饶你。”
夜深人静时，苏清鸢与萧景渊坐在侯府的庭院中。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格外静谧。“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江南？”苏清鸢靠在萧景渊的肩头，轻声道。萧景渊握住她的手：“等太子再长大一些，朝堂彻底稳定了，我们就去。”他低头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吻，“到时候，我们在西湖边盖一座宅院，种满桃花，再也不过问朝堂之事。”
苏清鸢笑着点头，眼中满是期待。她知道，虽然江南之行再次推迟，但这一次，他们离梦想中的生活越来越近了。只要大靖太平，百姓安康，等待多久都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