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京城笼罩在连绵细雨中，朱雀大街旁的郭府朱门紧闭，与街对面绸缎庄的热闹形成诡异反差。清鸢阁内，苏清鸢正对着半枚铜制令牌出神，令牌边缘刻着“漕运”二字，是三天前护城河水兵从一具浮尸身上搜出的，而那浮尸腰间的玉佩，赫然是郭府管家的贴身之物。
“户部侍郎郭修远掌管漕运三年，每年都以‘水患损耗’为由克扣粮饷，可江南漕运的账本却做得天衣无缝。”萧景渊将一叠密报放在案上，指尖划过“郭府私建码头”的记录，“霍廷霄从北疆传回消息，郭修远与北狄商人过从甚密，那些‘损耗’的粮草，恐怕都流入了北狄。”
苏清鸢将令牌放在烛火下烘烤，背面渐渐浮现出细小的船锚纹路：“这是江南私盐贩子常用的记号，郭修远不仅通敌，还在走私私盐。要扳倒他，必须找到他的账册和书信证据。”她抬头看向屏风后，沈惊鸿正擦拭着弯刀，玄色劲装衬得身形愈发利落，“郭府防卫森严，寻常人根本进不去，只能乔装潜入。”
沈惊鸿收刀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我早有准备。郭府老夫人明日过寿，会请城西的‘巧手坊’送寿桃糕点，我已安排影风队队员替换了糕点师傅，你我扮作学徒一同混入。”她将两套灰布学徒服放在桌上，“郭府后院有座‘听竹轩’，据密探说，郭修远的书房就在那里，账册多半藏在书房暗格中。”
次日清晨，雨势渐小，带着水汽的风卷着桃香掠过街巷。苏清鸢挽起发髻，脸上抹了些灰泥，跟着沈惊鸿推着糕点车，顺利通过了郭府的侧门。门内五步一岗，侍卫腰间的钢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廊下悬挂的寿字灯笼随风摆动，将地上的青石板映得忽明忽暗。
“动作快点，老夫人的寿宴就要开始了！”管事模样的人高声催促，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苏清鸢低头屈膝，声音故作怯懦：“是，小的这就送进去。”手指却悄悄将一枚银针藏在袖中——这是与外围影风队约定的信号，若遇危险便抛出示警。
穿过雕梁画栋的前院，两人推着车绕到后院的月洞门。听竹轩就在不远处，青竹环绕，门口守着两名精壮侍卫，腰间的玉佩与那具浮尸身上的一模一样。沈惊鸿故意脚下一滑，糕点车撞到廊柱，一盒寿桃滚落地上。“废物！”管事怒喝着冲过来，沈惊鸿趁机将一块沾着迷药的糕点塞到他手中，“小的赔罪，这盒桃酥请您尝尝。”
管事接过糕点便往嘴里塞，刚嚼了两口就浑身发软，瘫倒在地。苏清鸢立刻上前，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他捆住，拖到假山后藏好。“侍卫换班还有一炷香时间，我们快进去。”沈惊鸿拔出弯刀，悄无声息地解决了门口的侍卫，两人迅速闪进听竹轩。
书房内陈设雅致，书架上摆满了古籍，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檀香混合的味道。苏清鸢直奔书桌，指尖敲击着桌面寻找暗格机关。沈惊鸿则守在窗边，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郭修远的书房有三道暗格，密探说最隐蔽的一道在《论语》下册的夹层里。”
苏清鸢从书架上取下《论语》，果然摸到下册封面有细微的凸起。她按动凸起处，书桌侧面立刻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整齐地码着几册账册和一叠书信。她快速翻阅，账册上详细记录着漕运粮草的去向，其中几页赫然写着“北狄耶律氏”的字样，书信则是郭修远与北狄商人的往来凭证，字迹与他朝堂上的奏折如出一辙。
“找到了！”苏清鸢将账册和书信塞进怀中，刚要合上暗格，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大人，老夫人请您去前院受礼。”是侍卫的声音。沈惊鸿一把将苏清鸢拉到书架后，自己则躲在门后，弯刀已握在手中。
郭修远推门而入，身着藏青色官袍，面容瘦削，眼神阴鸷。他走到书桌前，似乎察觉到什么，伸手摸了摸《论语》的封面。苏清鸢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尖紧紧攥着那枚银针。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惊呼声：“假山后有个绑着的管事！”
郭修远脸色骤变，厉声喊道：“有刺客！封锁全院！”他伸手去拔墙上的佩剑，沈惊鸿立刻从门后冲出，弯刀直指他的咽喉。郭修远反应极快，侧身躲过，顺手将桌上的砚台砸向沈惊鸿。苏清鸢见状，甩出银针射中他的手腕，郭修远惨叫一声，佩剑掉落在地。
“拿下他们！”侍卫们蜂拥而入，手中的钢刀寒光闪闪。沈惊鸿将苏清鸢护在身后，弯刀挥舞间，已划伤两名侍卫的手臂：“快走！从后门突围！”苏清鸢抱着账册，跟着沈惊鸿冲出书房，却发现听竹轩已被团团围住，至少有五十名侍卫，手中还拿着弓箭。
“放箭！”领头的侍卫高声下令，箭矢如暴雨般射来。沈惊鸿将苏清鸢按在青竹后，挥刀格挡箭矢，金属碰撞声刺耳难听。苏清鸢趁机抛出银针，射中几名弓箭手的膝盖，暂时逼退了攻势：“惊鸿，东南角有棵老槐树，我们爬树出去！”
两人相互掩护着冲到槐树下，沈惊鸿先将苏清鸢托上树干，自己则转身砍倒两名追来的侍卫。苏清鸢趴在树枝上，从怀中取出信号弹，对着天空发射。红色的烟火在雨雾中格外醒目，很快，院外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是影风队和惊鸿卫的队员赶到了。
“郭修远勾结北狄，走私私盐，证据确凿！”萧景渊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伴随着马蹄声与兵器碰撞声。郭修远脸色惨白，知道大势已去，转身想从密道逃跑，却被爬上树的苏清鸢扔下的绳套缠住脚踝，摔了个狗啃泥。
沈惊鸿立刻上前将他捆住，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束手就擒吧，你的好日子到头了。”郭修远挣扎着喊道：“我是朝廷命官，你们不能动我！”苏清鸢从树上跳下，将账册和书信扔在他面前：“这些证据足够让你株连九族，你觉得皇上会饶过你吗？”
院外的侍卫见主将被擒，又听闻萧景渊带着大军赶到，纷纷放下武器投降。萧景渊走进听竹轩，看着地上的郭修远，眼中满是冰冷：“郭修远，你辜负皇上信任，通敌叛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他挥手示意侍卫将郭修远押走，转头看向苏清鸢与沈惊鸿，“你们没事吧？”
苏清鸢摇摇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怀中的账册还完好无损：“幸好及时赶到，不然我们就要被困在这里了。”沈惊鸿则笑着活动了一下手腕：“这点小场面算什么，当年在北疆，我一人对付几十个北狄骑兵都不在话下。”
众人离开郭府时，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街道上，将青石板上的水洼照得波光粼粼。百姓们围在路边，看着被押走的郭修远，纷纷拍手称快。“早就听说郭大人不是好东西，克扣我们的粮饷，终于遭报应了！”一名老农激动地喊道。
回到靖安侯府，苏清鸢将账册书信整理妥当交给萧景渊：“这些铁证足以定案，明日朝堂呈给皇上，郭修远插翅难飞。”萧景渊翻阅时发现书信中反复提及“南院大人”，眉头紧锁：“郭修远只是棋子，这幕后主使才是关键。”
沈惊鸿端来热茶：“影风队已去审讯郭府下人，定会查出线索。但郭修远的私盐网络盘根错节，他一倒，残余势力恐会反扑，需提前布防。”
苏清鸢点头：“我已命清鸢阁密探赶赴江南摸清据点，也传信霍廷霄加强北疆戒备。明日朝堂上，景渊你需先将郭修远打入天牢再审，别打草惊蛇。”
萧景渊握紧她的手：“放心，我自有分寸。你们今日险象环生，先好好歇息。”
三日后，清鸢阁传来捷报：江南密探联合当地官府，一举捣毁郭修远遗留的私盐网络，缴获私盐上万斤。林晚秋拿着密信冲进书房：“江南百姓再也不用吃高价盐了！”
苏清鸢展信微笑，萧景渊亦松了口气：“郭修远供出部分同党，朝堂已肃清一批蛀虫，总算告一段落。”
沈惊鸿却敲了敲桌案：“北狄野心未死，‘南院大人’仍在暗处，这根刺不除，始终是隐患。”
苏清鸢颔首：“清鸢阁已全城布网追查‘南院大人’踪迹，《漕运律》修订也已提上日程，定会彻底堵上漏洞。”
夕阳余晖洒满书房，三人并肩而立。虽前路仍有迷雾，但彼此眼中的坚定足以说明——只要同心协力，任何阴谋诡计都终将被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