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府寿宴前七日,京城的宁静被一桩离奇命案打破。清晨,巡街的捕快在御史台御史张启元的书房外发现了他的尸体,死状诡异——双目圆睁,面色青紫,脖颈处没有任何勒痕,唯有耳垂下方有一个不易察觉的细小针孔,针孔周围泛着诡异的乌青色。
消息传到清鸢阁时,苏清鸢正在整理孩童失踪案的收尾卷宗。柳如烟捧着刚从街面上买来的包子进来,脸色发白:“小姐,街上传疯了,说张御史是被‘绣花鬼’索了命!前两个月吏部的李主事,也是这么死的!”
苏清鸢手中的狼毫一顿。吏部李主事的命案她有印象,当时官府定论为“暴病而亡”,如今看来,恐怕另有隐情。她立刻起身:“备车,去张御史府。”
赶到张府时,府内已是一片混乱。张夫人哭得晕厥过去,管家正急得团团转,见苏清鸢带着仵作赶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苏小姐,您可来了!官府说大人是暴病,可他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
苏清鸢没多言,径直走向书房。书房陈设整齐,书桌上摊着一份未写完的奏折,墨迹还未干透,可见张启元是在伏案办公时突然遇害。她戴上薄如蝉翼的丝质手套,小心翼翼地检查尸体——除了耳垂下方的针孔,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外伤,口鼻处也无中毒痕迹,唯有指尖沾着一点淡红色的丝线。
“取银针来。”苏清鸢吩咐随行的仵作。银针探入针孔,瞬间变黑。她又仔细翻看张启元的指甲,指甲缝里藏着一小块绣着半朵牡丹的丝绸碎片,丝绸质地精良,是只有宫中和顶级勋贵府中才有的云锦。
“不是暴病,是中毒而亡。”苏清鸢站起身,目光扫过书房的窗户,窗闩有被撬动过的痕迹,“凶手是从窗户潜入,用特制毒针射杀了张御史。这种毒发作极快,死者来不及呼救就会毙命。”
正说着,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萧景渊身着月白锦袍,带着影卫走进来,看到苏清鸢身上的勘察服,眼底闪过一丝赞许:“本王刚接到消息,就知道你会来。”他看向书桌上的奏折,“张启元最近在查江南盐税亏空案,矛头直指柳家余党,如今突然遇害,恐怕不是巧合。”
苏清鸢心中一动。柳家虽已倒台,但与柳家勾结的外戚势力仍在,张御史的奏折,显然触到了某些人的痛处。她将那枚变黑的银针与丝绸碎片递给萧景渊:“大人请看,这毒针和绣品,绝非寻常江湖人能拥有。”
萧景渊接过碎片细看,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牡丹纹样:“这是宫绣的针法,而且这种云锦,去年贡品清单里,只给了太后和郭家。”他抬头看向苏清鸢,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李主事生前,也在核查太后万寿节贡品的账目。”
线索瞬间串联起来。苏清鸢立刻让人去吏部调取李主事的尸检记录,自己则留在张府继续勘察。傍晚时分,沈惊鸿带着惊鸿卫的人赶来,身上还带着风尘:“清鸢,我查了李主事的案子,他的尸体早已下葬,但据当时负责收敛的仵作说,李主事耳垂下方也有个小伤口,只是当时没人在意。”
“还有更巧的。”苏清鸢将一份供词递给她,“张御史的管家说,案发前一日,有个穿着郭府仆役服饰的女子,送来一盒绣着牡丹的点心,说是郭老夫人敬慕御史清廉,特意赠与的。那女子送完点心就走了,没人知道她的来历。”
沈惊鸿接过供词,眉头紧锁:“我立刻让人去查郭府的仆役名单,尤其是绣房的人!”她刚要转身,又被苏清鸢叫住。
“小心行事。”苏清鸢握住她的手,“郭家是太后的娘家,背后势力盘根错节,不能打草惊蛇。”
接下来的三日,双姝分头行动。苏清鸢带着清鸢阁的讼师,重新梳理张启元和李主事经手的案件,发现两人都曾接触过一份关于“太后娘家挪用军饷”的密报;沈惊鸿则乔装成绣娘,混入为郭府供应绣品的绣坊,打探到一个关键消息——郭府三小姐郭婉柔的贴身丫鬟“锦书”,三个月前突然失踪,而锦书最擅长的,就是绣牡丹纹样,且她的针线包里,总带着几枚特制的细针。
“锦书不是失踪,是被灭口了。”萧景渊的影卫查到,锦书失踪当日,有郭府的马车出城,最终驶向城外的乱葬岗。苏清鸢带着仵作赶到乱葬岗,在影卫的帮助下,终于找到锦书的尸骨——尸骨的手指骨有明显的断裂痕迹,显然死前遭受过酷刑,而她的发髻里,藏着一枚与张御史身上相同的毒针。
证据链逐渐完整,但还差最关键的一环——证明毒针是郭府所制。就在这时,霍廷霄派人送来一封密信,信中说他在北疆查获一批走私的药材,其中有一种名为“乌头花”的毒草,与毒针中的毒素成分一致,而这批药材的收货方,正是郭府的药材铺。
“时机成熟了。”苏清鸢将所有证据整理成册,送到萧景渊手中。萧景渊看着册子里的供词、证物清单和尸检报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明日早朝,本王会将这些呈给陛下。”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当晚,清鸢阁突然遭遇大火,火势从后院的杂物房燃起,迅速蔓延到前厅。苏清鸢被浓烟呛醒时,房门已被大火堵住。“小姐!”柳如烟抱着被褥冲进来,将被褥浇湿裹在苏清鸢身上,“后门还能走!”
就在两人冲向后门时,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影突然出现,手中握着一把沾着毒的匕首,直刺苏清鸢的心脏。“受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红色的身影破窗而入,长剑出鞘,挡住了致命一击。“敢动我的人,活腻了?”沈惊鸿挡在苏清鸢身前,长剑直指黑衣人,“惊鸿卫已经包围了这里,你跑不掉了!”
黑衣人见状,转身想跳墙逃跑,却被早已埋伏在墙外的霍廷霄一脚踹翻在地。霍廷霄踩住他的后背,冷声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咬碎口中的毒药,当场气绝。沈惊鸿检查他的衣物,发现他腰间系着一块刻着“郭”字的腰牌——又是郭府的人。
大火被扑灭后,清鸢阁的前厅已被烧毁大半,所幸重要的卷宗和证物都被提前转移。萧景渊赶到时,看到苏清鸢脸上沾着烟灰,却眼神坚定,心中既心疼又敬佩。“今夜起,影卫会全程保护清鸢阁和你的安全。”他将一枚玉佩放在苏清鸢手中,“这是影卫的最高信物,见玉如见本王。”
苏清鸢握着温热的玉佩,点了点头。她知道,这场与郭家的较量,已经没有退路。
次日早朝,萧景渊将所有证据呈给皇帝。年幼的皇帝虽羽翼未丰,但在太子的支持下,当即下令查封郭府药材铺,并传召郭老夫人问话。郭老夫人仗着太后的势力,拒不认罪,甚至在朝堂上撒泼打滚,太后也派人送来懿旨,要求皇帝“念及亲情,从轻发落”。
就在僵持之际,苏清鸢以“民间仵作”的身份,被传召上殿。她身着素色衣裙,手持银针和毒草,当众演示了毒针的制作过程,并详细陈述了张启元、李主事和锦书的尸检结果,条理清晰,证据确凿,连在场的老臣都忍不住点头认可。
“太后与郭家虽为皇亲,但律法面前,人人平等。”苏清鸢跪在大殿中央,声音朗朗,“若因亲情而纵容奸佞,如何对得起枉死的忠臣,如何让天下百姓信服?”
皇帝被她的话打动,又有太子和萧景渊在一旁力证,最终下令将郭老夫人暂时禁足郭府,彻查郭家所有产业。消息传出,京城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清鸢阁的声望也因此更上一层楼。
风波暂歇,沈惊鸿陪着苏清鸢在清鸢阁的废墟前查看。夕阳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虽然前厅烧了,但咱们的人都没事,这就是最好的结果。”沈惊鸿拍了拍她的肩膀。
苏清鸢点头,目光望向皇宫的方向。她知道,这只是与外戚势力较量的开始,郭府背后还有太后撑腰,这场硬仗,还远未结束。但只要她与沈惊鸿携手,有萧景渊和霍廷霄相助,就没有跨不过去的难关。
这时,萧景渊的马车停在巷口,他亲自下车,手中捧着一个锦盒。“清鸢,”他将锦盒递给她,“这是本王为你寻来的上等木料,用来重建清鸢阁,正好。”
苏清鸢打开锦盒,里面是几块质地温润的紫檀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抬头看向萧景渊,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在这个异世,有这样一群人并肩同行,真好。
而被禁足的郭府内,郭婉柔看着窗外的夕阳,眼中满是怨毒。“苏清鸢,沈惊鸿,你们给我等着。”她手中握着一枚绣花针,针尖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寿宴之日,就是你们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