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渊赠的鸢鸟玉簪被苏清鸢妥帖收在妆奁最底层,衬着软垫的锦缎,夜明珠的微光在暗格里若隐若现,像极了那位王爷藏在温润笑容后的心意。这日清晨,清鸢阁刚开门,就见端王府的小厮牵着高头大马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描金食盒。
“苏小姐,”小厮躬身行礼,语气恭敬,“王爷说您近日为柳家案操劳,特意让御膳房做了些滋补的燕窝粥,还让小的送些伤药过来——听闻那日地痞闹事,您手臂受了轻伤。”食盒打开,温热的粥香混着草药的清香散开,旁边的瓷瓶上贴着“端王府秘制”的标签。
苏清鸢让柳如烟收下食盒,却将小厮递来的另一张烫金请柬推了回去:“烦请回禀王爷,清鸢阁近日接手了城南的孩童失踪案,事务繁杂,怕是无福参加王爷的赏花宴了。”她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那请柬是萧景渊以“答谢协助查案”为名所发,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单独相邀。
小厮面露难色,刚要再劝,就见苏清鸢抬眸看来,目光清亮:“王爷心怀百姓,定知此案关乎十余户人家的安危。待案件告破,清鸢自会登门道谢。”这话既捧了萧景渊,又划清了界限,小厮只好应声退下。
柳如烟端着燕窝粥进来时,忍不住念叨:“小姐,端王殿下对您这般上心,您总这般避着,会不会不太好?”她将瓷瓶打开,取出药膏,“这药膏是宫里的秘方,寻常人求都求不来呢。”
“如烟,”苏清鸢正在翻看孩童失踪案的卷宗,头也不抬地说,“清鸢阁能有今日,靠的是断案的本事,不是王爷的庇护。若我与端王走得太近,外人只会说我依附权贵,那些盼着洗冤的百姓,还会信得过我们吗?”她拿起一张画像,那是失踪孩童中年纪最小的一个,才五岁,眉间有颗朱砂痣。
话音刚落,阁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对夫妇跌跌撞撞地闯进来,跪在苏清鸢面前哭喊道:“苏小姐,求您救救我们的孩子!他已经失踪三天了,官府说他是自己跑丢的,根本不肯查!”妇人怀里抱着一件绣着小熊的肚兜,布料陈旧却洗得干净。
苏清鸢连忙扶起两人,让他们坐下细说。原来这对夫妇是城南的布匠,孩子名叫小石头,三天前在巷口买糖人时失踪。同一条巷子里,这半个月已经丢了三个孩子,都是五岁左右、眉眼清秀的男孩。官府以“孩童贪玩走失”为由搪塞,家长们无奈,才辗转找到清鸢阁。
“我看这不是简单的走失。”苏清鸢让柳如烟给夫妇倒茶,自己则拿出纸笔记录,“三个孩子失踪的时间都是傍晚,地点都在城南旧巷附近,而且都是男孩——这是有预谋的拐骗。”她想起卷宗里的记录,失踪的孩童都有一个共同点:家中父母都是普通百姓,无权无势。
为了查案,苏清鸢乔装成卖花女,带着清鸢阁的探子在城南旧巷蹲守。连续两天毫无收获,直到第三天傍晚,一个穿着青色长衫、面色阴鸷的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那男人总是在巷口徘徊,目光盯着独自玩耍的孩童,手里还攥着一把糖块。
苏清鸢悄悄跟在男人身后,见他引诱一个小男孩跟他走,立刻发出信号。埋伏在附近的探子立刻围了上来,男人见状不妙,拔腿就跑。苏清鸢运转内力,身形如箭般追上去,指尖凝聚真气,点向男人的后颈穴位。男人腿一软,瘫倒在地,被随后赶来的探子捆住。
审讯中,男人起初拒不认罪,直到苏清鸢拿出他口袋里的糖块——糖块里掺了少量迷药,与之前失踪孩童家门口发现的糖纸碎片一致。在清鸢阁特制的“吐真散”作用下,男人才招供:他是受一个神秘人指使,专门拐骗五岁左右的男孩,送到城外的一处破庙里。
苏清鸢立刻让人通知沈惊鸿,让她率领惊鸿卫包围破庙,自己则带着探子先行赶去。破庙里阴暗潮湿,十几个孩子被关在一间柴房里,个个哭得眼睛红肿。苏清鸢打开柴房门,孩子们吓得缩成一团,直到看到她手中的糖块,才敢慢慢靠近。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苏清鸢温柔地安抚着孩子们,将他们一个个抱出来。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从庙后窜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直奔苏清鸢而来。“多管闲事!”那人声音沙哑,显然是刻意伪装过。
苏清鸢侧身避开匕首,反手抽出袖中的短匕——正是霍廷霄送的那把,匕身划过一道寒光,直指那人的手腕。两人缠斗在一起,苏清鸢凭借精准的招式和深厚的内力,渐渐占据上风。几个回合后,她一脚踢飞那人手中的匕首,将短匕架在他的脖子上:“说!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却突然咬碎口中的毒药,嘴角流出黑血,当场气绝身亡。苏清鸢皱起眉头,翻查那人的衣物,只找到一枚刻着“郭”字的玉佩——又是郭家!
将孩子们安全送回家后,苏清鸢带着那枚玉佩前往端王府。萧景渊正在书房等她,见她一身尘土,手臂上还添了新的伤口,连忙让侍女取来伤药,亲自为她包扎。“怎么又弄得一身伤?”他语气中带着责备,动作却格外轻柔。
苏清鸢将玉佩放在桌上,解释了孩童失踪案的经过:“这枚玉佩是从杀手身上搜出来的,与上次绣花针杀手案中发现的玉佩纹样相似,看来郭家一直在暗中做手脚。”她刻意忽略萧景渊眼中的温柔,专注于案件本身。
萧景渊拿起玉佩细看,眼底闪过一丝寒芒:“郭家仗着太后撑腰,越发肆无忌惮了。这些孩童恐怕是被他们用来练邪功的——近来京中流传,郭老家主在修炼一种阴毒功法,需要童男的精血。”他将一枚令牌放在苏清鸢手中,“这是影卫的令牌,你查案时若遇危险,可随时调动影卫。”
苏清鸢接过令牌,却又推了回去:“王爷的好意清鸢心领,但清鸢阁能自己解决的事情,不敢再劳烦影卫。”她起身告辞,“案件已有眉目,我需尽快回阁中整理线索,就不打扰王爷了。”
萧景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苏清鸢的顾虑,也欣赏她的坚韧。他拿起桌上的鸢鸟玉簪,指尖摩挲着簪头的夜明珠,轻声道:“我可以等,等你愿意依靠我的那一天。”
苏清鸢回到清鸢阁时,沈惊鸿正带着人在整理从破庙搜出的物品。见她回来,沈惊鸿抛来一个油纸包:“霍廷霄让人送来的伤药,说是比端王府的更好用。”她凑近苏清鸢,挤眉弄眼地说,“听说你又拒绝了萧景渊的邀请?我说你啊,别总把人拒之门外,人家可是真心对你。”
苏清鸢打开油纸包,一股清凉的药香扑面而来。她笑着摇头:“现在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郭家的阴谋还没查清,清鸢阁的根基也未稳固,我不能分心。”她拿起那枚刻着“郭”字的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等把这些奸佞都绳之以法,咱们才能真正安心。”
夜色渐深,清鸢阁的烛火亮了一夜。苏清鸢伏案整理着案件线索,将郭家的罪证一一归类。窗外,端王府的方向灯火通明,萧景渊正对着地图,部署影卫暗中保护清鸢阁的安全。一场针对郭家的较量,已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