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芒似乎有温度，穿透了洞内刺骨的寒意，轻轻拂过他冰冷的皮肤，带来一丝诡异的暖意。它像是在呼唤他，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渴望被悄然点燃，压过了恐惧的嘶吼。直播间里疯狂的礼物特效和怂恿的弹幕，此刻成了这诱惑的催化剂，将他残存的理智推向悬崖边缘。
“老……老铁们……”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癫狂，“看……看见没？那……那石头……在发光！真……真他娘的……漂亮!”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艰难地滚动。双脚像是被那翠绿的光芒牵引着，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前挪动。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岩石上,发出空洞的回响,在死寂的山洞里格外清晰。他死死盯着那颗发光的石头，仿佛那是无边黑暗里唯一的灯塔,能驱散手机里那张鬼脸带来的阴霾。
【主播牛逼！快过去！】
【敢不敢摸一下?】
【摸一下！我给你刷十个火箭！】
【摸！】
【别听他们的！胖哥快回来！那东西不对劲！】
弹幕分成两派,疯狂的怂恿和惊恐的劝阻在屏幕上激烈碰撞。秦三胖充耳不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颗越来越近的翠绿石头。石台很矮，只到他的膝盖。他走到近前，停下脚步,微微喘息着。翠绿的光芒映亮了他布满冷汗和惊惧的脸，那双小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光芒。
他缓缓蹲下身，手机镜头随着他的动作,将那祭坛中央的石头清晰地呈现在直播画面里。那是一块拳头大小、形状并不规则的石头，表面光滑，内里仿佛蕴藏着流动的液态绿光,光芒随着他的呼吸，竟然也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明暗变化,如同有生命般在脉动。
【卧槽!真会动！】
【这石头成精了？!】
【主播!摸它！】
【摸一下！礼物管够!】
“摸……摸就摸！”秦三胖像是被弹幕里的“礼物管够”刺激到了，又像是被那妖异的光芒彻底蛊惑。他伸出右手，那只刚刚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的手,此刻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朝着那颗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翠绿石头，慢慢地、慢慢地伸了过去。
指尖离那光滑的表面越来越近。翠绿的光芒在他指尖跳跃，仿佛在欢呼，在期待。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石头的瞬间——
嗡!!!
一声远比之前强烈百倍、如同巨兽低吼般的嗡鸣，毫无征兆地从地底深处炸响！整个山洞猛地一震!秦三胖猝不及防，身体剧烈一晃,差点栽倒在地。头顶的岩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细碎的尘土和碎石簌簌落下。
他惊骇地抬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异变陡生！
那颗翠绿的石头,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的前一刹那,骤然爆发出刺眼欲盲的强光！仿佛一颗小型的绿色太阳在祭坛上炸开!秦三胖惨叫一声，下意识地闭眼,但强光依旧穿透眼皮，在视网膜上烙下灼热的印记。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触感猛地缠上了他伸出的右手手腕！
那不是实体绳索的束缚，更像是一条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冰冷滑腻的活蛇！它无声无息地从爆发的绿光中窜出，速度快如闪电，瞬间缠绕收紧！
“啊——！”秦三胖发出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尖叫，猛地想要抽回手，但那道翠绿色的“光蛇”却死死地箍住了他的手腕，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大力量将他牢牢钉在原地！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更恐怖的是，那“光蛇”并非静止,它像是有生命的藤蔓，缠绕着他的手臂,贪婪地向上攀爬！所过之处，皮肤传来一阵阵针刺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仿佛血液都要被冻结。他能清晰地“看到”——或者说感觉到——那翠绿的光芒正透过皮肤,渗入他的血肉，沿着手臂的血管脉络,疯狂地向躯干蔓延!
“滚开！滚开啊!”他疯狂地甩动手臂，用左手去撕扯那道光，但手指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凝实的绿光，仿佛它只是虚幻的投影，可那冰冷刺骨的触感和手臂上传来的、被侵蚀的剧痛却又无比真实！
整个山洞的震动更加剧烈了！头顶传来岩石断裂的轰鸣,更大的石块开始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洞壁上那些原本只是微弱闪烁的幽绿符文，此刻如同被泼了汽油的火星，瞬间变得无比明亮!无数道绿光从石壁深处透射出来，交织成一张巨大的、覆盖了整个洞窟的诡异光网,疯狂地扭动、闪烁，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仿佛亿万条毒蛇在同时吐信!
直播间里，所有的弹幕和礼物特效瞬间消失。
屏幕剧烈地闪烁了几下,画面变得极不稳定，色彩扭曲，信号干扰的雪花点疯狂跳动。在彻底黑屏前的最后一帧——
是秦三胖那张因极度痛苦和恐惧而彻底扭曲变形的脸，他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那只被翠绿“光蛇”缠绕的右臂,皮肤下清晰地透出妖异的绿光,血管如同发光的藤蔓般凸起，一路向上蔓延,直逼脖颈!
而在剧烈晃动的、布满雪花点的背景深处，在那片疯狂闪烁的绿色光网中央，似乎有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深邃、无法名状的阴影轮廓，正从祭坛下方缓缓浮现……
滋啦——！
屏幕彻底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紧接着，一声非人的、撕裂耳膜的尖啸声,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猛地从手机扬声器里爆发出来，穿透了所有观众的耳膜，狠狠扎进他们的脑海深处！那尖啸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疯狂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而邪恶的饥饿感。
第四章 脸在融化
滋啦——！
刺耳的电流噪音如同垂死野兽的最后哀嚎,在无数个黑暗的屏幕前戛然而止。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每一个还握着手机、戴着耳机的人。那声非人的尖啸似乎还残留在耳膜深处，带着冰冷的倒钩，反复刮擦着神经末梢。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忘记了跳动，血液也仿佛凝固在血管里。
几秒钟，或者更久,时间失去了意义。
突然，屏幕猛地一亮！
刺眼的白光毫无征兆地炸开，晃得人睁不开眼。紧接着，画面剧烈地抖动、扭曲，色彩疯狂地拉扯、融合,如同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的油画。信号干扰的雪花点像是密集的白色蛆虫,在屏幕上疯狂蠕动。几秒后,画面才像垂死挣扎的病人般,艰难地稳定下来。
直播间恢复了。
但画面里呈现的景象,却让所有还坚守在屏幕前的三千多名观众，瞬间坠入冰窟。
秦三胖还站在那里，或者说，勉强还维持着站立的姿态。他的身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像是被看不见的绳索强行吊起。他的脸……他的脸！
那张曾经堆满东北老铁特有豪爽和憨厚的圆脸,此刻正像一根点燃的蜡烛般，缓缓地、不可逆转地融化着。
皮肤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和弹性，变得如同半透明的蜡油,从颧骨、额头、下巴处开始向下流淌。五官在粘稠的“蜡液”中模糊、移位。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浑浊的、不断渗出浑浊液体的窟窿，鼻子塌陷下去，嘴唇像融化的冰淇淋般拉长、变形，滴落着粘稠的液体。每一次细微的抽搐，都让更多的“脸”流淌下来，滴落在他僵硬的衣领和前襟上，发出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啪嗒”声。
这恐怖的一幕并非无声。背景里,十几个重叠在一起的、属于秦三胖的声音，正发出撕心裂肺、却又极度扭曲变调的尖叫。那声音尖锐、沙哑、破碎，充满了非人的痛苦和绝望，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多重回响，每一个音节都饱含着被活生生撕裂的剧痛。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头皮炸裂、灵魂颤栗的声浪，冲击着每一个观众的耳膜。
【卧槽！！！！!！!!】
【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
【脸!他的脸在融化！是真的在融化！】
【救命！这是什么!】
【报警！快报警啊!】
【假的！特效！一定是特效!】
【特效你妈!你他妈看看那是什么!】
弹幕彻底疯了，恐惧如同瘟疫般在每一个字符间蔓延。有人失手摔了手机，有人捂住嘴干呕，更多的人则是僵在屏幕前,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融化的脸和重叠的尖叫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然而，更深的寒意才刚刚开始侵蚀他们的骨髓。
几乎在同一时间,无数个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手机屏幕，亮起了相同的光。不是直播画面,而是他们自己的手机相册。
手指颤抖着点开相册图标。屏幕上,原本应该存放着生活点滴、亲友笑脸、风景留念的照片,此刻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同一张模糊不清、却又散发着无尽恶意的鬼脸！
那鬼脸扭曲变形,五官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空洞、漆黑的眼眶，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死死地“盯”着屏幕外的主人。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弧度,像是在无声地狞笑。无论怎么滑动、刷新、重启手机，甚至强制关机再开机，那张鬼脸都顽固地占据着每一张照片的位置，如同一个阴魂不散的诅咒。
【我的照片！全变成鬼脸了!】
【我的也是！救命!】
【删不掉！根本删不掉！】
【手机中病毒了?】
【不是病毒！是那个洞！是那个鬼脸！它出来了!】
恐慌从线上蔓延到了线下。有人惊恐地扔掉手机，仿佛那是一个烫手的烙铁；有人疯狂地尝试恢复出厂设置；还有人死死盯着屏幕，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冷汗浸透了后背。
就在这时，一些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网名叫“熬夜冠军”的观众,正瘫坐在电脑椅上，浑身冰凉地看着直播画面和手机相册里的鬼脸。极度的恐惧让他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困意毫无征兆地袭来，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他挣扎着想保持清醒,但那困意如同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的头一歪，靠在椅背上,呼吸变得平稳悠长，像是睡着了。
几秒钟后,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但那眼神空洞、呆滞,没有丝毫神采，如同蒙上了一层灰翳。他动作僵硬地站起身，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迈开脚步，径直朝着房门走去。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自己光着的脚，就这么直挺挺地走了出去。
门外是深夜寂静的走廊。他没有任何犹豫，转向了楼梯的方向，一步一步,朝着楼下走去。目标明确——南方。
类似的情况，在无数个城市的不同角落悄然上演。
一个刚下夜班的女白领，在小区门口停住了脚步，眼神涣散，转身朝着与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个在网吧通宵的少年,猛地推开键盘，无视同伴的呼喊,梦游般走出网吧大门,汇入凌晨空旷的街道。
一个独居的老人，从床上坐起,摸索着穿上鞋子,打开房门,走进了寒冷的夜色里。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曾亲眼目睹了秦三胖那张融化的脸,都曾在自己的手机相册里看到了那张诡异的鬼脸。而现在,在极度的精神冲击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影响下,他们失去了意识，身体却像被某种无形的意志驱使着,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云南。
直播画面里，秦三胖的融化还在继续。那张脸已经几乎看不出人形，变成了一团不断向下流淌的、混合着粘稠液体和模糊组织的恐怖之物。他身体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大，那重叠的、非人的尖叫声也愈发凄厉、高亢,仿佛承受着世间最残酷的刑罚。
而在背景深处，在那片因山洞震动而不断落下碎石尘土的幽暗空间里,十几个模糊的、与秦三胖此刻身形轮廓极其相似的“影子”,正随着他的每一次抽搐而剧烈地晃动、扭曲。它们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扭曲的肢体动作，发出与秦三胖本体同步的、令人牙酸的尖啸，如同地狱深处爬出的怨灵在应和。
直播间里，弹幕的数量在锐减。并非人们离开了,而是巨大的恐惧扼住了他们的喉咙，冻结了他们的手指。他们死死盯着屏幕，看着那张融化的脸，听着那重叠的尖叫，感受着手机相册里那张鬼脸无声的凝视，以及身体深处某种蠢蠢欲动的、想要迈步向前的诡异冲动。
一种冰冷彻骨的认知，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有什么东西……出来了。它不仅仅在吞噬秦三胖,它还在通过这该死的直播信号,通过他们手里的手机，贪婪地舔舐着他们的恐惧,甚至……试图操控他们的身体。
秦三胖那团融化变形的脸部组织猛地一阵剧烈痉挛,粘稠的液体飞溅。一个极其微弱、几乎被尖啸淹没的、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的气音，断断续续地从那团模糊的血肉中挤了出来：
“老……铁……快……关……”
第五章 山魈王的盛宴
秦三胖感觉自己飘了起来。
不是那种灵魂出窍的轻盈感,而是一种撕裂后的、被强行剥离的悬浮。他的身体还在原地，那具如同蜡烛般融化、不断滴落粘稠液体的躯壳,依旧在承受着非人的剧痛,发出那重叠扭曲的尖啸。但“他”——那个还能思考,还能感知的部分,却像一缕被狂风撕扯的烟雾，被一股冰冷、滑腻的力量硬生生从血肉模糊的残躯里拽了出来。
没有眼睛，他却“看”得更清晰了。整个鬼眼洞的景象以一种诡异的、三百六十度的视角呈现在他的“意识”里。他看到自己那具不成人形的身体在祭坛前剧烈抽搐,看到背景里那十几个随着他抽搐而扭曲晃动的模糊影子——那些影子不再是模糊的轮廓,它们身上,竟也覆盖着和他残躯上流淌下来的、一模一样的粘稠物质,如同被复制的劣质品。他看到洞壁上那些原本忽明忽暗的绿色符文，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烁，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股吸力,贪婪地吮吸着从他身体里逸散出的……某种东西。
痛苦？恐惧？绝望?
不,不仅仅是这些。秦三胖的残存意识捕捉到了更多。他“听”到了。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直接涌入意识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无数细微的、充满负面情绪的“尖叫”。
【啊啊啊！我的脸！我的照片!】
【救命!谁在拉我！】
【不要！我不要去!】
【妈妈！妈妈！】
【滚开!别碰我！】
这些声音微弱却密集,如同亿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意识边缘。它们来自屏幕之外，来自那三千多个，不，还在不断增加的直播间观众!每一个声音都饱含着极致的惊恐、无助、挣扎和疯狂滋生的负面情绪。而洞壁上那些闪烁的绿色符文，就像一张巨大的、无形的蛛网,精准地捕捉着这些来自遥远地方的“恐惧养分”，将它们汇聚、提纯，然后……
秦三胖的意识猛地转向祭坛中央那块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石头。
此刻，那块石头不再是诱惑的源头,它变成了一个贪婪的、不断膨胀的漩涡核心！汇聚而来的、由无数观众恐惧凝结成的“能量”，如同实质的墨绿色烟雾，源源不断地被它吞噬。石头表面的光芒越来越亮，甚至开始脉动，像一颗正在苏醒的、邪恶的心脏。每一次脉动，都伴随着整个山洞更剧烈的震颤,更多的碎石簌簌落下。
就在这剧烈的震颤和光芒的脉动中，秦三胖的意识碎片里，突然炸开了一些不属于他的、极其古老的画面碎片：
幽暗的祭坛，跳动着狂野火焰。脸上涂抹着神秘油彩、头戴羽毛冠饰的萨满，围绕着这块发光的石头,跳着癫狂而充满力量的舞蹈。他们口中吟唱着晦涩难懂的音节，双手沾满混合着矿物粉末的鲜血，在冰冷的洞壁上，一笔一划地刻下那些复杂的、流转着微光的绿色符文。每一次刻划，都伴随着石头光芒的微弱一分。那不是装饰，不是标记,是枷锁！是无数代萨满用生命和鲜血构筑的、囚禁着某个恐怖存在的牢笼封印！
山魈王！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在他的意识里炸响。不是听到的，而是从那些古老的画面碎片里直接传递过来的认知。一个以生灵恐惧为食,能扭曲现实,蛊惑人心的上古邪物！它就被封印在这块石头里，被那些萨满符文死死镇压在鬼眼洞的最深处，不知沉睡了多少岁月。
而现在……
秦三胖的残存意识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一种彻骨的、名为“真相”的寒意。他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他无意间触碰祭坛石头的行为,就像一把钥匙，撬动了封印最脆弱的一环。而他的直播，他带来的这成千上万的观众，他们产生的、被符文吸收、被石头吞噬的、海量的、纯粹的恐惧……这些恐惧，就是滋养这头被囚禁了千年的怪物的最佳养料!是让它挣脱最后枷锁的力量源泉！
每多一个观众打开直播间,目睹这恐怖的景象，感受到那无孔不入的寒意，产生一丝恐惧，山魈王的力量就壮大一分！那些被控制着、梦游般走向云南的观众，他们不仅仅是受害者，更是被山魈王力量初步侵蚀的“锚点”，是它即将挣脱封印后，用来散播更大恐惧和混乱的棋子!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无尽悔恨和滔天愤怒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在秦三胖那残存的意识里爆发。是他！是他这个为了流量、为了噱头、为了“老铁666”的蠢货，亲手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他把这头吃人的怪物，通过直播这根无形的线，连接到了成千上万无辜者的面前！
“不——!！！”
这声怒吼并非来自他那具正在融化的、发出非人尖啸的残躯，而是从他意识的最深处,用尽所有残存力量迸发出来的精神呐喊。它穿透了肉体的痛苦,穿透了山洞的轰鸣，甚至试图穿透那无形的直播信号。
他那团融化得几乎只剩骨架支撑的头部猛地向上抬起，粘稠的液体顺着颈骨流淌。那两个浑浊的眼窟窿里，似乎有最后一点微弱的意识之火在疯狂跳动。他残破的、几乎不成形状的声带，在粘稠液体的包裹中，艰难地、用尽最后一丝生命力,试图挤压出他此生最重要的一句话，一句警告，一句用他愚蠢的生命换来的教训：
“老铁们……快……关……直……”
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标志性的东北口音，却蕴含着一种撕心裂肺的急迫和绝望。
然而,最后一个“播”字,终究没能挤出来。
嗡——！
祭坛中央那块脉动的石头，仿佛被这最后的、凝聚了秦三胖所有意志的警告所激怒,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绿光！那光芒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横扫整个山洞！洞壁上所有的符文在同一刻亮到了极致，然后，如同承受不住压力的玻璃般，发出密集而清脆的碎裂声！
咔！咔咔咔——！
无数细密的裂纹在符文上蔓延、崩解！
伴随着符文的碎裂,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的、混合着亿万生灵绝望哀嚎的恐怖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从那块发光的石头中爆发出来！它瞬间淹没了秦三胖那残存的意识之火,也彻底淹没了直播间里所有观众的意识。
屏幕前，所有还僵直着身体、死死盯着画面的人，大脑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剧痛!无法思考！只剩下那充斥天地的、纯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邪恶与恐惧!
秦三胖那具残破的躯壳，在绿光的冲击下，如同风化的沙雕,瞬间垮塌、分解,化为齑粉,连一滴粘液都没能留下。
直播间屏幕，在符文碎裂的同一秒，再次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这一次，是彻底的、永恒的黑暗。
只有那回荡在无数人脑海深处的、非人的尖啸,以及秦三胖那最后半句带着东北腔的、绝望的嘶吼,如同跗骨之蛆,烙印在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深处：
“老铁们……快……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