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闹了尸瘟,村口槐树半夜滴血
1.
俺们村儿,那地儿偏得,地图上你都得拿放大镜找老半天。
山坳坳里头,几十户人家,平时屁大点事都能唠三天。
可最近这事儿,邪乎大了,唠得人心里头发毛,脊梁骨嗖嗖冒凉气。
起因是村西头的王老五。
多壮实的一个汉子啊,头天晚上还啃了仨大馒头,喝了二两地瓜烧,嗓门亮得能震塌房梁。第二天早上,人就没气儿了。
咋没的?不知道。
脸上带着笑,怪瘆人的那种笑。皮肤干巴巴的,皱得跟老树皮似的,浑身上下找不着一点儿水分。像是一夜之间,被啥东西把精气神全抽干了。
赤脚医生刘老栓瞅了半天,憋出一句:“像是……脱水脱死的。”
放屁!谁家好人一晚上能脱水脱成个人干儿?
村里老辈人叼着烟袋杆子,眉头拧成了死疙瘩,嘀咕着:“不对劲,这死法……邪性啊。”
没等大伙儿缓过神儿,第二天,李寡妇也没了。
死状跟王老五一模一样!脸上挂着那诡异的笑,身子缩得跟小孩似的,干巴巴一团。
恐慌像瘟疫一样,不对,比瘟疫还快,瞬间就传遍了全村。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都是晚上还好好的,早上人就没了。
一样的干尸模样,一样的诡异笑容。
村里开始弥漫一股说不出的味儿,不是臭,是一种……像老坟坑里挖出来的陈年木头,带着土腥气的腐朽味儿。
2.
村委会那破喇叭吱哇乱叫,喊着要讲卫生,勤洗手,别瞎窜门。
顶个卵用!
乡里也来了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全副武装。抽血,验水,查粮食。忙活半天,屁也没查出来。最后扔下几句“注意防护”、“避免接触”,撒丫子跑了。估计也怕沾上这晦气。
村子彻底被封了。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没人敢出去。
人心惶惶。大白天的,家家户户关门闭窗。路上瞅不见个人影儿,安静得能听见自个儿的心跳声,咚咚咚,敲得人心慌。
俺蹲在自家门槛上,看着死气沉沉的村子,心里头直骂娘。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俺张二狗,大好青年,还没娶媳妇呢,难道要跟王老五一样,变成个笑着的干巴老头儿?草!
“二狗,别在外头杵着!快滚进来!” 俺娘一把将俺拽进屋,砰地关上门,插上门栓。手都在抖。
“娘,你说这到底是啥病啊?”俺咽了口唾沫。
“啥病?我看不是病!”俺娘压低了声音,神神叨叨的,“你忘了后山那个洞了?”
后山的洞?
俺心里咯噔一下。
那是个老山洞,洞口都被杂草藤蔓封死了。老辈子传下话,说那洞里以前镇着不干净的东西,不让后人靠近。谁靠近谁倒霉。小时候俺们调皮,想去探险,被村里老人拿着棍子撵回来,揍得屁股开了花。
“不能吧……都啥年代了……”俺嘴硬,心里却直打鼓。因为这死人顺序,好像……真有点说道。王老五前几天上山砍柴,回来吹牛,说好像看见洞口有啥东西跑过去了。李寡妇家的鸡前两天丢了几只,她骂街,说好像看见黄皮子往后山方向溜了。
难道……真跟那鬼洞有关系?
3.
晚上,俺躺炕上,翻来覆去烙烧饼,咋也睡不着。
窗外黑得跟锅底似的,连声狗叫都没有。村里的狗,前几天就莫名其妙死绝了。
静,死静。
突然,一阵声音飘进来。
细细的,尖尖的。
像是指甲在刮木头。又像是……很多脚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沙沙……沙沙沙……
俺浑身汗毛唰地立起来了。屏住呼吸听。
声音好像是从村口方向传来的。
村口有棵老槐树,年头比村里最老的老人还老。枝桠张牙舞爪,像鬼影子。
俺这该死的好奇心!它又冒头了!
俺偷偷爬起来,蹭到窗户边,扒着窗户缝往外瞧。
月亮被云彩遮住大半,只有点惨白的光漏下来。
俺看见……
老槐树底下,好像有东西在动!
黑乎乎的一团,看不真切。好像……不止一个?
那沙沙声,就是它们弄出来的!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俺腿肚子直转筋。
那玩意儿好像发现俺在瞅它了!
猛地一抬头!
月光下,俺看清了……一张脸!没有五官!不,有,但是平的,就像……就像一张被压扁了的白面饼!上面就两个黑窟窿,直勾勾地“盯”着俺!
“卧槽!!!”
俺吓得一屁股坐地上,魂儿都快飞了!连滚带爬钻回被窝,用被子蒙住头,浑身抖得像发了鸡爪疯。
那玩意儿是啥?鬼?还是洞里跑出来的东西?
它瞅俺干啥?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俺了?!!
4.
天亮了。俺一夜没合眼。
村里又死人了。是村口开小卖部的赵老憨。死状一模一样。
而且,有人发现,村口那棵老槐树的树干上,渗出了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像血一样,一滴一滴,掉在树下的土里,渗进去,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小坑。
槐树滴血!
这下,全村都炸锅了!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没了!这绝对不是病!是撞邪了!是诅咒!
老支书没法子了,跺跺脚,把村里辈分最老的瞎眼陈爷爷请了出来。陈爷爷九十多了,眼睛瞎了 decades,但心里门儿清。以前是村里看风水的,懂点老辈子的事儿。
陈爷爷让人扶着,走到槐树下。他用那双干枯得像鸡爪子的手,摸着滴血的树干,鼻子抽动着,闻了闻。半晌,他叹了口气,那口气又长又凉,听得人心里发毛。
“造孽啊……是‘尸瘟’……洞里的封印,到底还是松了……”
围着的人群瞬间安静了,眼巴巴望着他。
“陈爷,啥是尸瘟?啥封印啊?”老支书声音发颤地问。
陈爷爷歪着头,用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望”着后山的方向,慢慢讲起了古。
说那是百十年前的事了。村里有个二流子,叫胡三。偷鸡摸狗,调戏妇女,无恶不作。后来不知道从哪学来了邪法,能操控尸体帮他干活,吓唬人。最后惹了众怒,村里请来了游方的道士,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制住。但弄不死他,只能把他封在后山那个洞里。道士说,胡三怨气太重,化身成了“尸源”,用邪气滋养洞里的毒虫鼠蚁,变成了一种半死不活的东西,叫“痋傀”。就是俺晚上看见的那玩意儿!
道士用槐树做阵眼,镇住洞口邪气。说只要槐树不死,封印就在。
可现在……槐树滴血了!
“那是封印弱了……痋傀晚上能跑出来了……它们吸活人的阳气精气……被吸干的人,就成那样了……”陈爷爷声音沙哑,“它们在找……找跟胡三血脉最近的人……用他的血,就能彻底破开封印……”
5.
血脉最近的人?
大伙儿面面相觑。胡三是个光棍汉,当年就断子绝孙了,哪来的后人?!
“不对!” 人群里,卖豆腐的孙老六猛地一拍大腿,“胡三当年,是不是差点娶了邻村一个姑娘?后来那姑娘……好像……带着身子嫁到外村去了?”
一条隐秘的线索,似乎被扯了出来。
恐慌变成了另一种恐慌。每个人看别人的眼神都带了猜疑。谁可能是那个倒霉催的后人!?
俺心里却猛地一沉!
想起一件事!
俺奶奶,就是邻村嫁过来的!而且,俺爹以前喝酒喝多了,好像念叨过,说俺家祖上……有点不清不楚……难道……
艹!不会这么倒霉吧?!
当天晚上,村里组织了青壮年,拿着锄头铁锹,点着火把,守夜!
俺也去了。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砍柴刀。手心里全是汗。
火光摇曳,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扭曲变形,像一群群张牙舞爪的鬼魅。
后山的方向,黑黢黢的,像一张等着吃人的大嘴。
沙沙声又来了。
比昨晚更响,更密集!
好像有很多东西,从山上下来了!
“来了!它们来了!”有人尖叫,声音都变了调儿!
火光映照下,村口的土路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东西!
就是俺昨晚看见的那种“痋傀”!扁平的脸,黑窟窿眼,四肢着地,像人又像野兽,速度快得惊人!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打!跟这些狗艹的拼了!”老支书嘶吼着,声音却在抖。
人群发一声喊,挥舞着农具冲上去。
顿时,哭喊声,咒骂声,金属撞击声,还有那种痋傀发出的、像指甲刮黑板一样的尖利嘶叫声,混成一片!简直像地狱一样!
俺也红着眼,抡着砍柴刀乱砍。砍中一个,手感软绵绵的,像砍进了烂木头里,一股黑乎乎、散发着恶臭的粘液溅出来,溅了俺一脸!腥臭难闻!
混乱中,俺感觉脚踝一紧!低头一看,一只干枯发黑的手,从地下伸出来,死死抓住了俺的脚脖子!力气大得惊人,要把俺往地下拖!
“救……”俺的呼救声卡在喉咙里。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冲过来,是陈爷爷!他手里拿着一把老旧生锈的八卦镜,猛地按在那只枯手上!
“滋啦……”一股白烟冒起,带着焦糊味。那枯手猛地缩回了地里。
陈爷爷喘着粗气,瞎眼“看”着俺,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二狗……你……你身上有‘那个’东西的味道……它们……是冲你来的!”
6.
战斗(或者说屠杀)没持续多久。那些痋傀根本打不死!砍倒了又爬起来,数量还越来越多!
村民死的死,伤的伤,彻底溃散了。哭爹喊娘地往家跑。
俺被陈爷爷和几个还没吓破胆的村民拽回了家。
陈爷爷摸索着,用朱砂混着鸡血,在俺家大门和窗户上画了些歪歪扭扭的符。又给了俺一张叠成三角形的黄符,让俺贴身戴着。
“槐树滴血,说明阵眼快破了……必须尽快加固洞口的封印!”陈爷爷对老支书和俺说,“不然,全村人都得死绝!”
“咋加固?”老支书问。
“需要……需要胡三直系血脉的血……做引子……加上黑狗血,老墨斗线……重新描画洞口的镇煞符……”陈爷爷的话,像锤子一样砸在俺心上。
实锤了。俺特么就是那个倒霉蛋!胡三的不知多少代外孙!
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惨叫声和沙沙声。俺腿都软了。去后山?那个鬼洞?这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屎(死)吗?
“二狗……娃……”老支书看着俺,眼神复杂,“全村人的命……可能就……就看你了……”
俺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凭什么啊?俺招谁惹谁了?就因为这狗屁倒灶的血脉?可……看看吓得缩在角落里的老娘,听听隔壁孩子惊恐的哭声……
俺狠狠抹了把脸,一咬牙,一跺脚!
“艹!老子去!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7.
天蒙蒙亮的时候,俺,老支书,还有两个胆大的后生,出发了。
陈爷爷把方法告诉了俺们。俺怀里揣着一小瓶黑狗血(现杀的),一捆老墨斗线,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用来放俺的血。
一路上,死寂。村子像个巨大的坟墓。偶尔能看到倒在地上的干尸,脸上挂着那永恒的笑。
越靠近后山,那股子腐朽味儿越浓。地上的草木都发黑枯萎了。
找到那个洞了。洞口比想象中小,黑乎乎的,往外冒着肉眼可见的黑色寒气。洞口周围的石壁上,刻着一些模糊的符文,但很多都破损了,黯淡无光。
“快!抓紧时间!”老支书紧张地四下张望。
俺拿出匕首,心一横,在手掌上划了一道口子。疼得俺一咧嘴。血滴答滴答流出来。
按照陈爷爷教的,俺把血滴进黑狗血瓶子里混合。然后拿出墨斗线,蘸着混合的血,开始沿着那些破损的符文,小心翼翼地描画。
手抖得厉害。
洞里那股阴寒之气,吹得俺骨头缝都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洞里深处盯着俺。带着无尽的恶意。
就在俺快要描完最后一个符号的时候。
“小心!”一个后生突然尖叫!
俺猛地回头!
只见一个身影,从旁边的树林里猛地窜出来!是孙老六!但他现在样子完全变了!眼睛血红,脸上带着和那些干尸一模一样的诡异笑容,手里举着一把砍刀,就朝俺扑过来!
“嘿嘿……老祖宗……不能封……”他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怪叫!
他被控制了!或者说,他本来就是心甘情愿投靠了洞里的东西!?!
一切发生得太快!
俺根本来不及躲!
眼看砍刀就要落到俺头上!
旁边一个后生猛地推了俺一把!
噗嗤!
砍刀砍进了那后生的肩膀!鲜血喷了俺一脸!
“柱子!”老支书目眦欲裂!
孙老六(或者说控制他的东西)拔出刀,又朝俺砍来!
俺脑子一片空白,求生本能让俺抓起手里的墨斗盒,狠狠砸在他脸上!
“啊!!!”孙老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脸上冒起白烟,像被烙铁烫了一样!他捂着脸倒退几步。
趁这机会,俺用尽全身力气,把最后一点血墨,描完了那个符文的最后一笔!
嗡……
石壁上的所有符文,猛地亮起一道刺眼的红光!瞬间又黯淡下去。
洞口那股黑色寒气,好像……减弱了一些?
孙老六怪叫一声,扭头就跑,窜进树林不见了踪影。
洞口暂时封住了。但俺看着地上受伤的兄弟,还有惊魂未定的老支书,心里没有一点轻松。
陈爷爷说了,这只是权宜之计。俺的血脉就像个灯塔,那些东西还会来找俺。洞里的胡三,怨气百年不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搞定?
俺们搀扶着伤员,踉踉跄跄往山下走。
村子暂时恢复了死寂。但谁知道能维持多久?
槐树还在不在滴血?晚上还会不会响起沙沙声?
俺摸了摸胸口那张黄符,又看了看手掌上已经结痂的伤口。
这事儿,绝对没完。
俺的命,从知道身世那一刻起,就特么彻底跑偏了!
回到村里,俺第一件事就是翻出手机。信号还是一格,时有时无。
俺颤抖着打开浏览器,输入:
“如何彻底消灭百年老尸形成的尸源?”
又删掉,重新输入:
“现在改姓迁户口,还来得及吗!?在线等!挺急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