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领着柳如意、钱多多一行人,在地底洞窟中发现了那座令人震撼的微缩石城,惊愕未定之际,洞窟更深处,竟传来一阵断断续续、极其微弱的敲击声。
“笃……笃笃……笃……”
声音沉闷,带着金属质感,并非天然回响。
“有人!”钱多多耳朵最灵,立刻指向洞窟侧后方一条被钟乳石半掩的狭窄裂隙。那敲击声,正从裂隙深处传来。
白先生侧耳倾听片刻,眉头微皱:“不是盗墓贼。敲击声虚弱杂乱,似在求救。”他看向柳如意,“柳总,此地已非寻常探险范畴。是置之不理,还是……”
柳如意看着那幽深的裂隙,又看看周围诡异悲壮的石城景象,咬了咬牙:“救人要紧!既然碰上了,就不能不管。”
李森林缩了缩脖子:“还……还往里走啊?俺觉得这地儿已经够够的了……”
古平原虽然害怕,却也点头:“柳总说得对,见死不救不好。”
老孙头没说话,只是紧张地看着裂隙。
“我去探路。”钱多多自告奋勇,她身量纤细,更易通过。
“一起。”白先生不容置疑,“此地机关重重,不可大意。”
两人一前一后,侧身挤入裂隙。缝隙初极狭,仅容一人,复行数十步,竟渐渐开阔,变成一条向下倾斜的天然甬道。敲击声愈发清晰,还隐约夹杂着微弱的咳嗽和喘息。
甬道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天然石穴,一股浑浊的霉味扑面而来。矿灯光芒照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眼镜只剩一个镜片的老者,瘫坐在石穴角落,身边散落着几件破损的考古工具(小铲、毛刷、手电筒早已没电)、一个空空如也的水壶,还有几片啃了一半的、硬如石头的压缩饼干。他手里正用一把地质锤,有气无力地敲击着身旁一块突出的岩石,发出求救信号。
老者看到灯光和人影,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嗬嗬”声,显然虚弱到了极点。
“是孙教授!”古平原在后面惊呼,“文化局那位失踪了好些天的孙教授!报纸上登过寻人启事!”
原来是他!众人恍然。孙教授是本地有名的民俗和历史学者,尤其痴迷古城地下传说,这次失踪,恐怕就是独自探险出了意外。
钱多多赶紧上前,从自己随身小包里(她竟还带了这些)掏出水壶,小心翼翼给孙教授喂了几口水。柳如意也拿出备用的巧克力。李森林想了想,把自己藏在怀里最后半块舍不得吃的酱牛肉贡献了出来。
孙教授就着水,艰难地吞咽着食物,缓了好一会儿,才颤巍巍地开口,声音干裂:“谢……谢谢……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白先生简要说明了情况,提到触动赑屃机关和发现微缩石城。
孙教授一听“微缩石城”四个字,激动得差点又背过气去,挣扎着想站起来:“真……真的?我找了它几十年!图纸……推测……果然……”他指着自己散落的工具和旁边石壁上一些用粉笔画出的潦草符号与箭头,“我就是根据一些古籍残片和民间传说,找到那条废弃通道,没想到里面岔路太多,又触发了残留的警戒机关,跌落到这个坑穴里,上不去,也找不到回头路……困了五天多了……”
原来,那赑屃机关和地下通道,孙教授早已从文献中推测出大概位置,只是未能找到确切入口和避开机关。白先生他们误打误撞,反而打通了“关卡”。
“孙教授,您体力不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送您出去。”柳如意当机立断。
如何出去却成了问题。孙教授掉下来的那个缺口在石穴顶部,距离地面约三四米,四壁湿滑,没有借力之处。他们下来时走的裂隙曲折狭窄,孙教授如今虚弱,恐怕难以通过。
白先生观察了一下石穴结构,目光落在孙教授敲击的那块突出岩石上,又看了看石穴一侧较为平整的石壁。“有办法。”他走到石壁前,手掌贴上冰冷的石头,闭目凝神片刻。众人只觉他周身气息微微一荡,随即,他并指如剑,竟以指尖在那坚硬石壁上飞快地刻画起来!石粉簌簌落下,指力之强劲,看得钱多多目眩神迷。
片刻之后,石壁上出现了一排深浅不一、看似杂乱无章,却又隐隐符合某种韵律的凹点。
“这是……”孙教授挣扎着凑近看,推了推只剩一片的眼镜,惊讶道,“像是某种简化版的‘步天罡’点位?不对,结合了奇门方位……这是古代高明的轻功借力点设计!”
“孙教授好眼力。”白先生微微一笑,后退几步,对钱多多道,“钱姑娘,借你短棍一用。”
钱多多递过木棍。白先生将木棍一头抵在石壁最下方一个凹点,另一头斜斜指向孙教授之前敲击的那块突出岩石下方某个特定位置。“李师傅,古平原,你们扶孙教授站到这块石头下面,站稳。”
两人连忙照做。孙教授不明所以,但依言站定。
只见白先生深吸一口气,忽然出手如电,手指在石壁那一排凹点上由下至上急速点过,每点一下,都发出一声轻微的“噗”声,仿佛点在极有弹性的皮革上。最后一点落在最高处的凹点时,他指尖在钱多多的短棍中部轻轻一弹。
“嗡……”短棍发出一声低鸣。
紧接着,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孙教授脚下所站的那块地面,连同上方那块突出的岩石,竟微微震动起来,然后开始极其缓慢、却稳定地……上升!就像一台古老的、人力驱动的升降平台!
“我的老天爷……”李森林看傻了眼。
“是利用了岩石内部的应力结构和杠杆原理,配合特定力道的激发……”孙教授不愧是学者,立刻反应过来,激动得胡子都在抖,“巧夺天工!巧夺天工啊!”
原来,那块突出的岩石和其下的地面,本就是古人设计的一个隐秘升降机关,只是启动方法早已失传。孙教授胡乱敲击无意中部分激活了它,却不得其法。白先生凭借对机关原理的深刻理解(毕竟偷遍各大门派宝库不是白混的)和对力道精妙绝伦的控制,硬生生“撬动”了这个沉睡数百年的机关!
平台升至与裂隙通道几乎平行的高度,停了下来。众人连忙七手八脚将孙教授搀扶过来。
“快走,这机关年久失修,维持不了多久。”白先生催促。
一行人沿着来路,搀扶着虚弱的孙教授,快速返回。经过微缩石城所在的洞窟时,孙教授虽然极度虚弱,仍忍不住频频回望,眼中满是震撼与痴迷,喃喃道:“一定要再回来……一定要……”
回到赑屃出口,重新见到月光(虽然已是后半夜),所有人都生出恍如隔世之感。孙教授更是老泪纵横,握着白先生和柳如意的手不肯放:“救命之恩,没齿难忘!那石城……那石城是惊天发现!你们客栈……我一定要常去!一定要好好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