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咔哒”一声关上,母亲提着菜袋走向厨房,嘴里念叨着今天超市的特价菜,并未察觉客厅里残留的异样气息,更未注意到墙角花瓶那微不足道的变化。
林清瑶背对着厨房,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她紧紧盯着云砚消失的那片空气,又猛地回头瞥了一眼厨房门口,确认母亲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虚脱般地靠在了墙壁上,缓缓滑坐在地。
掌心全是冷汗,四肢冰凉。但奇异的是,在那极致的惊慌之下,一丝微弱的、带着暖意的感觉,正从心底悄然滋生。
她……她刚才,真的做到了?
没有引发灾难,没有造成破坏,只是让一片塑料花瓣变了颜色。在那个神秘男人——云砚的引导下,她那如同诅咒般的能力,第一次展现出了……“顺从”的一面?
“瑶瑶,怎么坐地上了?不舒服吗?”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习惯性的担忧。
“没……没有。”林清瑶慌忙应道,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腿有些发软。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就是……有点累,坐一会儿。”
她靠在墙上,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那个花瓶。那片蓝色在陈旧的花瓶中显得格外突兀,却又无比真实。这不是梦。那短暂的一刻,她不再是厄运的载体,而像是一个……能够轻微拨动现实琴弦的演奏者?
这种感觉,陌生得让她想哭。
长久以来,她生活在持续的、低强度的恐惧中,像走在布满看不见的钢丝上,不知道哪一刻就会坠入深渊。每一次门铃响,每一次电话震动,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她的神经始终紧绷,如同上满了弦的发条。
但此刻,在经历了那“成功的干预”之后,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似乎……松动了一丝。
她依然能感觉到内心那片光影之海的躁动,能察觉到能力场对外界概率的微妙影响。但奇怪的是,这种感知不再像以前那样让她恐慌欲死。因为她知道,这片“海”并非完全不可控。至少,有一个人,有一种方法,可以暂时为它“修筑堤坝”。
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如同微弱的星火,在她冰封的心湖上点燃。
母亲在厨房里忙碌起来,洗菜、切菜的声音规律的传来。这是以往最能让她感到焦虑的时刻之一——她害怕母亲切到手,害怕燃气泄漏,害怕任何一丝微小的意外。
但此刻,她只是静静地坐着,听着那些声音。内心的光影之海依旧有涟漪,代表各种危险可能性的光斑依旧在闪烁,但她发现,自己似乎能以一种稍微超然一点的姿态去“观察”它们,而不是被它们裹挟着坠入恐惧的深渊。
她尝试着,像云砚引导的那样,将意识稍稍内收,去“看”那片海。当察觉到有一个代表着“刀具滑动”的危险光斑因为她的担忧而微微亮起时,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陷入 panic,而是在心里轻轻地、坚定地默念:“停下。”
没有云砚的辅助,那光斑只是黯淡了一丝,并未完全熄灭,能力的躁动依旧存在。但这微不足道的变化,却让林清瑶心头巨震!
她做到了!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她凭借自己的意念,让能力的躁动减弱了一点点!
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这证明了一点:她的意志,并非完全无用!
希望的星火,开始燎原。
晚饭时,林清瑶罕见地没有像往常一样食不知味、时刻警惕。她甚至尝试着,主动给母亲夹了一次菜。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疲惫的母亲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餐桌上,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没有盘子突然碎裂,没有椅子莫名垮塌。一切,平静得如同最普通的家庭晚餐。
这种“普通”,对于林清瑶而言,已是奢望已久的幸福。
她低头吃着饭,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短暂的安宁。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片变成蓝色的花瓣,以及云砚那双平静而充满力量的眼睛。
她知道,危机远未解除,前路依旧布满荆棘。那个叫云砚的男人神秘而强大,他的目的尚未可知。
但至少在此刻,在这片刻的安宁中,她愿意去相信,去尝试。
或许,挣脱这无形枷锁的道路,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