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警的蜂鸣声瞬间刺穿了办公室的宁静。
走廊外，急促的脚步声，惊慌的呼喊声混杂在一起。
整座市局大楼陷入了一片预设好的混乱。
周正明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就要去抓魏忠诚的胳膊。
“别动！”
程诺低喝一声，身形一闪，已经挡在了周正明和魏忠诚之间。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魏忠诚，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冰冷的警惕。
“魏政委，好算计。”程诺冷笑。
“火警是假的，调虎离山，为你争取逃跑时间。”
“不愧是程诺顾问，一点就透。”
魏忠诚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绕过办公桌，走到墙边那副激浊扬清的书法前，伸手在清字上，轻轻一按。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挂着书法的墙壁竟然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周正明的眼睛都瞪圆了。
他在这栋楼里工作了三十年，竟不知政委办公室里还藏着这样的秘密通道。
“这条通道，是建楼时留下的通风管道，后来废弃了。”
魏忠诚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微笑着解释。
“只有历任政委的交接档案里，才有记录，它直接通向大楼后街的地下排污系统。”
他就像一个炫耀自己得意作品的工匠，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自豪。
“你们知道的，太晚了。”
魏忠诚转过身，半个身子已经隐入黑暗之中。
“从你们走进这间办公室开始，你们就输了。”
他看向林一舟，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真正的惋惜。
“一舟，收藏家先生真的很欣赏你。”
“他说你的大脑，是数据时代最完美的艺术品。”
“本来，你该是他的藏品，而不是他的敌人。”
“至于你……”
他的目光转向程诺，那丝惋惜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一只碍事的苍蝇。”
“上次算你命大，但运气，不会总站在你那边。”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就要彻底没入黑暗。
“站住！”
程诺猛地向前扑去，他不能就这么让魏忠诚跑了，但林一舟的动作比他更快。
“别追！”
林一舟一把抓住了程诺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
他强忍着伤口的剧痛，死死盯着那个即将关闭的暗门，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有准备，通道里一定有陷阱。”
就在他说话的瞬间，那扇暗门轰的一声重重合上，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出现过。
程诺的拳头砸在了坚硬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切都结束了。
不！是刚刚开始。
“服务器！”
林一舟猛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
“他要销毁证据！”
他顾不上身上的伤，转身就往外冲。
程诺和周正明也立刻反应过来，紧随其后。
三人冲出办公室，外面的走廊已经因为火警警报而乱成一团。
他们逆着人流，疯了一般的冲向位于地下一层的技术科服务器中心。
等他们撞开服务器中心的大门时，一股刺鼻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如坠冰窟。
十几台核心服务器的机柜门全部敞开着，里面的硬盘被暴力拆除，胡乱地堆在地上。
浇上了某种助燃剂，此刻正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黑色的浓烟滚滚升起，触发了天花板上的消防喷淋系统。
冰冷的水柱浇在燃烧的硬盘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整个房间水火交加，一片狼藉。
鹿晓晓和几个技术科的警员正拿着灭火器，奋力的扑救，但一切都太晚了。
那些储存着双城市所有案件资料、警员信息、行动记录的核心数据。
已经在这场大火中，变成了一堆融化的，毫无价值的塑料和金属。
鹿晓晓瘫坐在水泊之中，浑身湿透，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她看着林一舟，绝望地摇了摇头。
“林队……没了……全没了……”
魏忠诚，这个最熟悉警局内部系统的人。
用最简单、最粗暴，也最有效的方式，抹掉了一切可能追查到他的电子痕迹。
林一舟站在原地，闭上眼，大脑飞速运转。
电子证据没了，但物理证据呢？人证呢？
“不对！”林一舟猛地睁开眼。
“他逃跑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办公室里的东西，他一定藏了什么！”
三人又疯了一样地冲回楼上的政委办公室。
此刻，火警已经解除，办公室里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程诺和林一舟像疯了一样，开始翻箱倒柜。
书柜、抽屉、盆栽、地板……任何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不放过。
最后，程诺在那个紫砂壶的壶底，发现了一个被蜡封住的微型存储卡。
林一舟立刻将其插入电脑。
存储卡里没有复杂的加密，只有一个文件：一个名单。
名单上，记录着几十个名字。
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桩陈年旧案的卷宗编号，以及一个简单的标注。
李XX，城南灭门案真凶，已‘处理’
赵X，蓝天幼儿园案主犯，已‘处理’
孙XX，非法集资案首脑，已‘处理’
……
这赫然是一份收藏家组织的“功绩簿”。
记录了他们这些年来，所有法外制裁的罪人名单！
“他没有带走，是故意留给我们的。”
程诺瞬间明白了魏忠诚的用意。
“这是一个战书，他在向我们炫耀他的‘正义’！”
林一舟的脸色却比冰还冷。
“不，这不是战书。”他指着名单的末尾。
“你看这里。”
名单的最后一行，是一个他们无比熟悉的名字。
王涛，记者，‘Ψ’案调查者，状态：待收藏。
程诺的义兄，他还没死！他被收藏家列为了收藏品。
程诺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
林一舟却在此时，发现了更可怕的一点。
他迅速将名单拉到最上方，看到了名单文件的属性。
创建时间：15分钟前
最后修改时间：5分钟前
“他不是留给我们，他是没来得及带走！”
林一舟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意。
“这个名单是刚刚生成的，他本来的计划，是带着这份名单一起消失！”
程诺也冷静了下来，他立刻明白了林一舟的意思。
魏忠诚的逃跑计划，因为他们的突然到访而被打乱了。
他被迫提前启动了计划，仓促之间，没能带走这份最重要的名单。
这份名单，是收藏家组织的软肋，也是他们所有罪行的铁证。
“他一定会回来拿。”程诺和林一舟异口同声地说道。
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
这不再是简单的追捕，这是一场争夺关键证据的生死时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