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走下天台楼梯时，脚步有点飘。
她左手手背还裹着那块从陆承骁外套撕下来的布，右颈侧的红痕在清晨光线里格外明显。
那是他咬的，也是他手指压出来的。她没照镜子，但能感觉到皮肤发烫，像贴了块暖贴。
电梯门开，前台小妹抬头看她，目光在她脖子上停了一秒，随即低头假装整理文件。
“昨晚……没休息好？”小妹问。
苏漾抬手摸了摸发尾，动作很轻，却正好把长发拨开，露出整道红痕。
她立刻意识到，手指僵住。
周围几个人都在看手机，有人刚转发了朋友圈截图，标题是“陆总当众吻插画师”，配图模糊，但能看出轮廓。
她没说话，快步穿过办公区，走向自己工位。
路过会议室时，门开着，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正等项目会议开始。
她低头想绕过去，一道高大的影子挡住了光。
陆承骁站在门口，西装没换，衬衫领口松了一颗扣，袖扣在晨光下反着冷光。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眼神暗了一下。
没人说话。
他忽然上前一步，手臂穿过她的肩背，把她往自己这边一带。
她站不稳，撞进他怀里，他拇指抬起，擦过那道红痕边缘，动作很轻，却让全场安静下来。
“我咬的。”他说，声音不高，“有意见？”
空气凝住。
合作方代表是个中年男人，手里拿着文件夹，张了张嘴，最后只是笑了笑：“陆总真性情。”
陆承骁没看他，还是盯着苏漾，她想退后，但他手臂没松。
几秒后，他放开她，转向会议桌方向。
“她的每一份设计稿，”他语气平稳，“今后必须经我亲自审核才能发布。”
没人接话。
有人低头记笔记，有人悄悄截屏手机屏幕。
苏漾站在原地，心跳很快。
她知道他在护她，也知道这是种宣告，可这种宣告让她像被钉在展示架上，所有人都能看出她和他不一样。
她开口：“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什么？”他打断她，终于看向她，“不需要保护？还是不想让我碰你的东西？”
她闭嘴。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怕被人说靠关系上位，怕之前的努力都被抹成一场交易，可他不在乎这些，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藏。
会议开始。
他坐在主位，她坐在角落。
他全程没再看她，但每次她抬头，都能看见他手指摩挲袖扣的动作，一下，一下，像是在数时间。
两小时后，会议结束。
人陆续离开，她起身想走，却被他叫住。
“签字文件。”他说。
她回来，在他对面坐下。桌上没有文件。
他看着她，声音低了些：“下次戴围巾。”
她抬头。他眼底有血丝，脸色比早上更差，但背脊挺直。
“你不该这么做。”她说。
“哪样？”
“在会上说那些话。我的设计，我自己能负责。”
他冷笑一声：“你负责？上次江明昊剽窃你，谁帮你负责？你连报警都不敢。”
她手指收紧。
“现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倾身向前，“因为你在我身边了？”
她没答。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说：“你知道裴雪薇刚才在走廊拍了照片？”
她愣住。
他没再多说，拿起笔在空白纸上签了字，递给她。
她接过，转身离开。
走到电梯口，她按下下行键，金属门映出她的影子，脖子上的红痕清晰可见。她抬手摸了摸，没遮。
她知道躲不掉。
也知道从天台下来的那一刻起，有些事就变了。
电梯门开，她走进去，按了一楼。
就在门即将关闭时，一只手伸了进来。
陆承骁走进来，站到她旁边。
两人之间隔了半米，谁都没说话。
电梯下降。
他忽然开口：“你害怕被当成我的人？”
她看着楼层数字跳动。
“我不是任何人的。”
“那你是什么？”他转头看她，“自由落体？”
她终于看他：“我想自己站稳。”
他笑了下，没什么温度。
“好。那你试试。”
电梯到达一楼。
门开，他先走出去。她跟在后面。
大堂里人来人往，有人认出她，目光在她脖子上停留，她挺直背，往前走。
他忽然停下，转身面对她。
“记住，”他说，“就算你不承认，别人也看得出来。”
她没问看出什么。
因为他下一秒就走了，军靴踩在大理石地面，声音很重。
她站在原地，直到保安推着一辆改装车模型经过，车轮卡在地缝里，发出刺啦一声。
她低头看，那辆车的车牌号是LX0718。
和他车上挂的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