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站在巷口的路灯下,手指还握着那枚银蝴蝶胸针。
胸针表面的光已经暗了,但掌心的温度没散。
他盯着安全屋的玻璃窗,陈念没有动。
她的左手放在桌上,右手正在整理背包,动作很慢。
他知道她不是在等自己。
她是在确认信号是否接通。
沈烬转身走进对面楼道的阴影里,从风衣内袋取出一部黑色手机。
机身没有标签,屏幕边缘有裂痕,是老顾三年前给他的应急通讯器。
他按下开机键,等了五秒,输入一串九位数密码。
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号码,备注是“凝”。
他拨出去,通话只响了一声就转成留言模式。
“有傀儡混入。”他说,“携带缝魂器,记忆波动异常,需要比对。”
说完挂断,手机立刻自动清除通话记录。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抬头看向安全屋的方向。
现在只能等回复。
但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回到安全屋门前,没有敲门,也没有喊人。
他从解剖箱侧面的小格里拿出银蝴蝶胸针,将背面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轻轻掀开。
里面是一圈细密的符文,正中间嵌着一颗透明晶体。
这是母亲留下的镇魂阵微型化装置,能感应灵魂能量的变化。
他把胸针贴在门缝下方,手指轻压三秒。
几秒后,晶体开始闪红光。
屋内的灵魂波动数据传回来了。
波形图在脑海中浮现——不规则,跳跃剧烈。
最奇怪的是,在某一刻,波动突然归零,持续0.8秒。
就是她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时候。
那一瞬间,她的意识消失了。
有人接管了她。
沈烬收回胸针对,推门进去。
陈念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你去哪了?”她问。
“买水。”他把手里的矿泉水放在桌上,“喝点。”
她没接话,低头继续整理背包,布料摩擦的声音有点大。
沈烬走到她身后,假装查看窗户封条。
实际上,他的右手已经从袖口滑出一枚米粒大小的珠子。
那是法医中心实验室的试作品,代号“吸附者”,能记录半径三米内的灵体活动数据,每六小时上传一次。
他弯腰时,指尖一弹,珠子顺着背包拉链缝隙滑进夹层。
动作很快,不到半秒。
陈念没发现。
她还在包扎伤口,左手按住右臂,布条缠了一圈又一圈。
沈烬站直身体,说:“别信录音笔里的自己。”
她手停了一下。
“什么意思?”
“我说的话,你不一定能记住。”他说,“但如果你听到录音笔里有我没说过的话,那就不是你在听,是别人在用你的耳朵听。”
陈念慢慢抬头看他。
眼神还是空的,但这次多了一点别的东西。
像是挣扎。
又像是求救。
但她没说话。
沈烬也没再解释。
他走到门口,拉开门准备离开。
“你要走?”她在后面问。
“我得查点事。”他说,“你留在这里,别乱动。”
“如果有人来找我呢?”
“那就让他们来找。”他说,“我会知道是谁。”
门关上了。
沈烬没有下楼,而是躲在楼梯拐角。
他从口袋里掏出另一部手机,打开一个加密程序。
屏幕上出现一个进度条,正在连接某个设备。
【目标:吸附者-01】
【状态:已激活】
【信号强度:4格】
【首次上传倒计时:5小时58分】
数据开始缓存。
他靠在墙上,等了一会儿。
楼下街道安静,安全屋的灯一直亮着。
他知道陈念不会逃。
她不是自由行动的个体,她是被控制的节点。
每一次开口,每一个动作,都可能被监听、被篡改。
但她刚才那一停……
说明她还有反应。
也许不是完全失控。
也许还能拉回来。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苏凝的回信。
只有两个字:**收到**。
后面跟着一个时间戳——十五分钟后会有进一步消息。
沈烬收起手机,最后看了一眼安全屋的门。
他转身走向地下车库。
那里有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车底装着信号追踪器。只要陈念离开安全屋,他就能立刻定位。
他坐进驾驶座,启动车辆。
仪表盘亮起,导航界面自动跳转到监控模式。
屏幕左侧显示着“吸附者-01”的实时数据流,右侧是城市地图,红点静止不动。
一切就绪。
他摸了摸左眼。
淡金色的虹膜在昏暗车内微微发亮。
这不是错觉。
也不是偶然。
从屠宰场的记忆闪回到现在,所有线索都在指向同一个方向——有人在系统性地清除知情者。
而陈念,是他们放进来的棋子。
问题是,她到底是来杀他的,还是来提醒他的?
车窗外,安全屋的灯光映在积水里,晃动着。
沈烬发动车子,缓缓驶出车库。
他没有回家,也没有联系警方。
他知道,这一局,只能靠自己走完。
手机再次震动。
是苏凝发来的第二条信息。
**“她的记忆不是自己的。”**
沈烬盯着这句话,手指收紧。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人的记忆被替换了,不代表她完全消失。
只要还有一点残留,就能找到真正的她。
他把手机放在副驾,踩下油门。
车子汇入夜路,朝着城中村边缘开去。
那里有老顾留给他的第二个观察点,能看到安全屋的所有出入口。
他必须盯着她,直到真相浮出水面。
安全屋里,陈念坐在折叠椅上,一动不动。
她的右手放在桌上,左手悄悄伸进背包。
手指碰到了那枚小小的珠子。
她顿了一下。
然后,慢慢地,把它移到了夹层深处。
她没有拿出来。
也没有破坏。
她只是把它藏得更深了。
录音笔还在桌上,红灯闪烁。
她拿起笔,按下录音键。
“目标已接触。”她低声说,“计划继续。”
声音平稳,毫无波动。
但她的眼角,有一滴液体滑落。
不是血。
也不是汗。
那滴东西落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