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逸尘“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是小婿糊涂……”
他深深低下头，语气里满是愧疚与敬佩，“方才竟还想着劈了您，为母亲和念璃报仇，可我哪里知道，您扛着的是整个鸿蒙的安危，藏着的是对她们娘俩最深的守护……您才是真正的英雄，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说到最后，他再也克制不住，声音里带上了哭腔，重重磕下一个头：“这一拜，既是赔罪，也是敬您，敬您护鸿蒙的大义，更敬您护妻女的深情。往后小婿定当效仿您，哪怕粉身碎骨，也会守住念璃，守住您换来的安稳！”
离渊虚影望着跪在地上、肩头仍在轻颤的逸尘，银白灵力勾勒的轮廓竟微微晃了晃，顺着他眼角的弧度，两缕泛着微光的“泪滴”缓缓滑落，触到地面的瞬间便化作细碎的光点，消散在石窟的寒气里。
他抬手，指尖灵力轻轻落在逸尘的肩头，“起来吧，贤婿。”
逸尘顺着力道起身，抬头时还能看到离渊虚影眼底未散的微光，鼻尖又是一酸，刚想再说些赔罪的话，就被离渊打断：“你护璃儿的心是真，敬鸿蒙的意是诚，方才的冲动，不过是性情中人的本能，何错之有？”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逸尘紧握的断刀上，眼底泛起暖意：“我原还怕璃儿往后没人护着，怕她女承母业后承了仙宫的重担，连个能说心里话、能并肩扛事的人都没有。如今见你这般模样，既有为她豁出去的狠劲，又有护苍生的大义，是难得的人中龙凤，我这颗悬了这么多年的心，总算能放下来了。”
“父亲……”
逸尘喉结滚动，想起幻境里离渊独自扛下一切的模样，忍不住追问，“您方才说，您与母亲决裂是演的戏，可后来……后来您去了哪里？玄天锋的封印，最后是怎么稳住的？”
离渊虚影的目光飘向石窟深处，像是透过岩壁看到了当年的域外风沙，声音渐渐沉了下来：“在和芷儿演这场决裂戏之前，我和妩儿、冰皇，还有你外公、剑老，以及澹台、石前辈他们，其实早试过踏足域外，当时还特意召集了仙魔两界、灵妖一脉里，修为达混元境以上的高手、魔族的魔君，仙族的元老，还有灵妖一脉的大能，这些愿为鸿蒙搏命的同道，前前后后凑了近二十人，我们一起踏足域外，想从源头切断邪祟的来路。”
“可我们还是太轻敌了。”
他轻轻摇头，语气里满是怅然，“域外的力量，根本不是鸿蒙修士能轻易抗衡的，那里的邪祟不仅数量多，还能吞噬彼此的力量变强，更可怕的是，它们的攻击方式完全脱离了仙、魔、精灵任何一脉的规则，我们的灵力打在它们身上，连三成威力都发挥不出来。”
话音落时，离渊虚影的轮廓微微晃了晃，似是又想起了当年的惨烈：“刚开始还能勉强支撑，可越往域外深处走，邪祟越强，同伴们一个个倒下。
“若不是那位白衣仙子，我们恐怕连从域外活着退回来都难。”
逸尘的心脏猛地一紧，半步开天境的离渊，搭配专属本源之力与斩敌法门，都只能勉强支撑，其他几位大圣、混元境强者更是连破防都难，域外邪祟的实力，比他想象中还要恐怖得多。
离渊虚影的指尖泛起细碎的金光，那是本源之力残留的痕迹，“她当时不仅渡给了我能克制邪祟的本源力量，还教了一套斩敌法门，可那法门终究是‘术’，没有对应的本源之力做支撑，能发挥的作用实在有限。”
逸尘愣住了，下意识追问：“您的意思是……只有您能真正用好那套法门？”
“是。”离渊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一起去域外的同志们，他们虽学会了法门的招式，可也只能勉强破开邪祟的防御，根本伤不到它们的根本。”
他抬手凝出一道银白刀光，刀身上隐隐缠着淡金色的本源之力，“唯有我，因得了仙子渡的本源之力，能让法门与力量完全契合。可即便如此，我一人也撑不了多久，邪祟太多了，杀了一批又涌来新的，最后连刀都砍断了……若不是后来冰皇拼着被邪染护我们撤退，才让我们得以退回鸿蒙。恐怕我们几个都要折在域外。”
“邪染？”逸尘瞳孔骤缩，脑海里瞬间闪过极寒之地冰皇遗迹的画面，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离渊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点头：“子鸢后来怕邪染扩散伤了旁人，就主动提出去极寒之地闭关，想用那里的冰魄之力压制邪气。可我们都知道，那不过是缓兵之计，邪染在她体内扎根太深，若找不到彻底清除的法子，她迟早会被邪气吞噬，变成自己最恨的怪物。”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沉重：“也是那场仗之后，我才彻底明白，单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根本守不住玄天锋的通道。当时通道的裂痕已经越来越大，邪祟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涌，再拖下去，整个鸿蒙都会被邪气淹没。”
“那您……”逸尘的声音有些发颤，隐约猜到了后续。
离渊虚影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缕淡金色的微光，正是当年白衣女子渡给他的本源之力，“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位白衣仙子渡我力量时，还留下了一门秘法。那秘法的原理很简单，就是用自身的神魂与本源之力为引，将血肉化为封印石，与玄天锋的通道融为一体，堵住邪祟的来路。”
“您……用自己做封印？”逸尘的眼睛瞬间红了，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离渊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若是直接告诉芷儿，她定会拼了命拦我，甚至会想替我去做封印——可我怎么舍得？璃儿还小，我不能让她既没了爹，又没了娘。”
“所以您才演了那场决裂戏？”逸尘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您故意说狠话推开母亲和念璃，故意让所有人都以为您是负心汉，就是怕她们舍不得您，怕她们会拦着您做封印？”
离渊虚影望着他，眼底的微光又亮了几分，轻轻点头：“只有让芷儿恨我，让她彻底断了念想，她才会好好活着，才会护着璃儿长大，护着璃梦仙宫安稳。至于我……”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虚影轮廓，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能以一己之身护住鸿蒙，护住自己最爱的人，就算被所有人误解，也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