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随内侍离开青柳城,车轮碾过官道碎石,载着他向大魏京城缓缓行去。
西城门下,人声鼎沸,议论声如潮涌般此起彼伏:
“张凡这是要入宫给皇上诊病?”
“没错!听说直接授了尚药局侍御师,专司皇室诊疗呢!”
“尚药局可是门下省所辖,有典御、次御,司药丞, 侍御师,尚药监坐镇,这小子真是一步登天!”
独孤任与独孤金水、独孤金贵叔侄三人立在城根下,望着远去的马车。
人群深处,一道黑影,李家派来的后天高手眯眼打量着马车,低声自语:“没想到竟是这小子……”转身前往李府复命。
“诸位有所不知!这张侍御师是皇上亲召,越级提拔!尚药局里皆是国手,他能直接伺候皇室,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啊!”
城门口的贺守将正唾沫横飞地向围观者吹嘘,脸上满是谄媚的笑意。
来时快马加鞭,归程却刻意放缓了车速。
张凡掀开车帘,窗外的景象触目惊心:官道两侧,流民扶老携幼,衣衫褴褛如破絮,不少人面露苦色,孩童饿得啼哭声在旷野中回荡。
不禁想起刘家沟的乡亲们,大家感激愿汇聚功德之力、助他重筑筑基的百姓:愿他们能平安在熬过这个一冬天。
五日后,马车驶入恒丰镇。
此地虽小,却因临近京城而格外繁华,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酒旗招展,行人摩肩接踵,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马车根本无法通行。
内侍吩咐张凡,在此留宿一晚,明日再行。
入夜,张凡在客栈安顿妥当,饱餐一顿后回到房间,刚盘膝坐下准备修炼,隔壁房间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的痛苦呻吟,微弱却清晰。
灵识一扫,眼中闪过喜色:“雾草,竟是后天高手?赚功德之力的机会来了!”当即起身,轻叩隔壁房门。
“谁?”房内传来女子虚弱的声音,带着几分警惕。
“我乃医修一脉。听闻姑娘身体不适,特来相助。”
房内沉默片刻,门栓轻响,一位身着白衣的貌美女子倚在门框。
她眉如远山含黛,眸若秋水横波,容颜绝美,却面色苍白如纸,眉宇间萦绕着浓重的病气,眼底藏着的戒备。
“先生,我只是偶感风寒,不劳您费心了。”
“姑娘面色青灰,气息滞涩不畅,脉息紊乱无力,绝非风寒所致。”张凡语气笃定,“若信得过我,让我诊治一番,或许能解你苦楚。”
女子犹豫半晌,终究还是侧身让他进屋。
“姑娘,你中的是剧毒,无色无味,正悄无声息侵蚀五脏六腑,再拖三日,纵是神仙难救。”张凡坐在床边,指尖搭上她的脉搏,眉头渐渐锁紧。
“大夫所言当真?我……我怎会中毒?”女子脸色骤变,浑身一颤,眼中满是惊惧与难以置信,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毒源需细查,但我有解毒之法。”张凡取出银针,指尖翻飞间,数枚银针精准刺入她周身穴位,暂且封住毒势,
随后写下药方,吩咐客栈伙计按方抓药,他则亲自守在药炉旁煎制,全程不敢有丝毫懈怠。
“大夫,这是何种药方?”女子好奇发问。
“此乃五味解毒汤,专攻剧毒,对虫蛇咬伤也有奇效。”张凡解释。
半个时辰后,药汤入腹,女子苍白的脸颊渐渐泛起红晕,身体的不适感消退大半,眼神也明亮了许多。
她起身盈盈一拜,声音带着真切的感激:“多谢大夫救命之恩!小女子尔朱婉,乃前殷州都督尔朱羽生之女。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张凡。”他应着,心中却很疑惑:史书中从未记载尔朱羽生有女,且此刻已是六月,按史书尔朱羽生早已被高乾诱杀于殷州,这女子为何谎称父亲?难道紫薇星和地球的北魏有偏差?
不由得回忆:528年,尔朱荣以祭天为名,在河阴将北魏皇室成员与朝廷大臣两千余人尽数屠杀,史称“河阴之变”,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尔朱羽生作为尔朱宗族核心成员,坚持契胡旧俗,排斥汉化,双手也沾满了鲜血,绝非善类。
“我父亲忠心为国,却遭奸臣高欢陷害入狱,我孤身前往京城,本想寻找证据为他洗冤,却不料途中遭人暗害,中了此毒。”尔朱婉叹了口气,眼中闪过悲愤与不甘。
“尔朱姑娘放心,抵达京城后,我必会设法助你查明真相。”张凡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敏锐捕捉到尔朱婉眼底一闪而逝的凛冽杀意:她怕是想借自己侍御师的身份接近宫廷,伺机刺杀高欢吧?
可高欢此刻人在信都起兵反尔朱氏,难道她知道10月,高欢为讨伐尔朱氏,因自身威望不足,找个临时傀儡皇帝元朗位帝。
隔壁房间,闭目修炼的内侍闻声抬了抬眼,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随即再次入定。
张凡心中疑窦丛生:这尔朱婉现身太过蹊跷,时机、地点都恰到好处,莫非是内侍刻意安排的试探?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张凡暗自思索,“这尔朱婉为何对自己如此轻易信任?莫非是仗着身后有靠山,或是觉得我一个医修不足为惧?”
次日清晨,马车驶离恒丰镇,一路向京城疾驰。
马车内
“张大夫,你可知高欢如今权势滔天?”
“尔朱姑娘既然知晓,为何还要执意前往京城?”张凡靠在车厢上,直接和他胡扯,大致猜测尔朱婉,有可是来刺杀北魏节闵帝的。
“我父亲一生忠心耿耿,绝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尔朱婉语气坚定,“只要能接近宫廷,找到机会刺杀高欢,我死而无憾!”
“刺杀高欢?”张凡睁开眼,已经百分百确定。这尔朱婉用的是假名字,就是来刺杀节闵帝。
“我知道,但我别无选择。张大夫心怀慈悲,难道愿意看着奸臣当道,忠良蒙冤?”尔朱婉与张凡对视。
“尔朱姑娘这话就错了。我并非同情尔朱氏。他们所作所为,与高欢相比,不过是一丘之貉。”她试图用道义绑架张凡,却见张凡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你……?”尔朱婉气的脸色一白。
“河阴之变,两千余皇室大臣血流成河;我知道尔朱羽生排斥汉化,残杀汉人百姓。”张凡语气冰冷,“你父亲并非忠良,高欢也非纯粹的奸臣,这乱世之中,本就没有绝对的黑白。”
“不管你怎么说,高欢杀了我父亲,我必须报仇!”尔朱婉眼中闪过慌乱,随即又被恨意取代。
“你撒谎,不过是想利用我接近宫廷罢了。”张凡淡淡抛出真相。
尔朱婉脸色骤变,“你到底是谁?为何知晓这些?”猛地抽出短剑,直指张凡咽喉。
“尔朱姑娘何必动怒?只是实话实说。”张凡淡淡的说。
尔朱婉握着短剑的手微微颤抖,她知道张凡说的是真的,也知道自己的计划可能早已被看穿。
“就算你知道又如何?今日你若不帮我,本姑娘我便杀了你,再自己闯宫!”
“我可以帮你。”张凡看着抵在咽喉的短剑,神色平静。
“你为何要帮我?”尔朱婉一愣。
“因为提前推动历史的走向,天道会给我什么样的惩罚。”张凡眼中闪过玩味,“但我有一个条件,你若答应,我便助你接近;若不答应,你现在就可以下车。”
“你说!”尔朱婉迟疑片刻。
“你需答应我,远离京城,归隐山林。”张凡语气严肃,“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
“好,我答应你!”尔朱婉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马车继续前行,京城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而车厢内的两人,心中各有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