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是一天中最黑暗、最寒冷的时刻。
废弃的“红星机械厂”像一头蛰伏在都市边缘的钢铁巨兽,残破的厂房轮廓在稀薄月光下显得狰狞而诡异。
老枪的破旧面包车停在几条街外,他带着林薇,如同两道影子,借助废弃民居和荒草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工厂外围。
“记住,”老枪压低声音,最后一次叮嘱,“账本不在办公室里,楚河的信息说,在‘三号车间,龙门吊控制台,序列七的暗格里’。拿到东西,原路返回,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管我。”
林薇点了点头,手心因为紧握着匕首而满是冷汗。两人戴上老枪准备的简易头灯,翻过锈蚀断裂的铁丝网,潜入了厂区。
厂区内杂草丛生,堆满了生锈的设备和废料,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机油腐败的味道。两人猫着腰,按照楚河地图上的标记,快速向位于厂区深处的三号车间移动。
车间大门虚掩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里面空间巨大,高大的龙门吊横亘在头顶,如同史前巨兽的骨架,投下沉重的阴影。地面上散落着各种金属零件和碎玻璃。
“分头找控制台,小心脚下。”老枪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左一右,借着头灯微弱的光束,在巨大的车间里搜寻。
林薇的心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她仔细检查着每一个类似控制台的金属柜,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蛛网。
突然,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低头一看,是一个半埋在油污里的扳手。她稳住身形,目光却被旁边墙壁上一些模糊的刻痕吸引了。
那不是随意的划痕,而是一些奇怪的符号和数字,排列方式……有点像周淮安书房里那本他从不让人碰的、封面是《工业机械原理》的笔记本里的标记!
周淮安和这里也有联系?
她来不及细想,不远处传来老枪压低的声音:“这边!”
林薇立刻循声过去。老枪正站在一个布满按钮和老旧仪表的金属控制台前,控制台侧面,隐约可见模糊的“序列七”字样。
“找到了!但打不开,有密码锁。”老枪指着控制台面板上一个不起眼的数字键盘,眉头紧锁。楚河的信息里没有密码。
密码……林薇脑中灵光一闪,立刻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快速划出刚才在墙边看到的那些符号和数字。
“老枪,你看这个!像不像密码的提示?”
老枪凑过来,仔细辨认着那些扭曲的刻痕,眼神一凝:“这是……老式的设备维护代码和区域编号……需要转换……”
他嘴里念念有词,手指在虚拟的键盘上比划着,结合楚河可能留下的其他线索和林薇发现的刻痕,快速进行着推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间外似乎传来了极轻微的、不同于风声的动静。
“快一点,老枪!”林薇紧张地提醒,耳朵捕捉着外面的声响。
“别催!”老枪额角渗出汗珠,手指猛地在一个数字上停下,“试试这个!7-3-0-4-2-9!”
林薇立刻在密码键盘上输入这串数字。
“滴”一声轻响,控制台面板上一个绿色的指示灯亮起!紧接着,面板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金属板滑开,露出了一个狭小的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硬物。
“拿到了!”林薇心中一喜,伸手将那个包裹取了出来。
就在她将包裹拿出的瞬间——
“砰!!”
车间高处一盏残破的探照灯猛地亮起,雪亮的光柱如同舞台追光,瞬间将两人笼罩!
“精彩!真是精彩!”一个带着戏谑和冰冷的声音从车间二层的廊桥上传来。
林薇和老枪猛地抬头!
只见赵锋——“牧羊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战术装备,手里把玩着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容。他的身后,站着几名同样全副武装的手下,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下方的两人。
“不愧是楚河看中的人,林小姐,总能给我带来惊喜。”赵锋鼓了鼓掌,目光落在林薇手中的油布包裹上,“谢谢你们帮我找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省了我不少功夫。”
老枪瞬间举枪对准廊桥,将林薇护在身后,低吼道:“快走!从东侧破窗!”
“走?”赵锋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等你们?整个厂区都已经被包围了。放下东西,我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痛快。”
林薇抱着那沉甸甸的账本,看着周围无数个瞄准他们的红点,绝望如同冰水般蔓延全身。
他们还是落入了陷阱。赵锋早就等在这里,看着他们像小丑一样表演,然后在最后关头,轻松摘取胜利的果实。
难道一切努力,楚河的牺牲,都要白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