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车灯像两把利剑,将林薇钉在原地。她眯起眼,努力想看清逆光中那个身影的轮廓,手中的匕首已蓄势待发。
是组织派来堵截的人吗?动作如此之快!
就在她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时,那个身影开口了,是一个略显沙哑、带着浓重烟嗓的男声,语气干脆利落:
“楚河让我来的。上车!”
楚河!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瞬间驱散了林薇部分疑虑。她没有立刻动作,依旧警惕地盯着对方。
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往前走了半步,让灯光稍微照亮了他的侧脸——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沟壑纵横,眼神却锐利如鹰,下巴上有一道明显的陈年疤痕。
“不想被再抓回去,就别磨蹭!‘观星人’那老小子的坐标靠不住!”他低吼道,语气带着对“观星人”明显的不屑。
这句话,成了压倒林薇犹豫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知道观星人,并且持否定态度!这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陈默和楚河的警告。
身后,白色“医院”内警报声依旧凄厉,隐约传来更密集的脚步声和呵斥声。追兵将至!
林薇不再犹豫,拉开车门,迅速钻进了副驾驶。
“砰!”
车门关上的瞬间,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窜了出去,强大的推背感将林薇狠狠按在座椅上。
车内弥漫着烟草和机油混合的味道。开车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纸条上提到的“老枪”——一言不发,双手沉稳地握着方向盘,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和后视镜,熟练地在小路和巷道间穿梭,显然在极力避开主干道的监控。
林薇紧紧抓着安全带,感受着劫后余生的虚脱与进入下一个未知的紧张。
“楚河……他怎么样了?”她声音沙哑地问。
老枪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那书呆子?够种!他用自制的短路器引爆了核心通风管道的备用电池,给老子创造了这不到三分钟的机会窗口。现在……估计够呛。”
林薇的心沉了下去。楚河是用自己的自由,甚至可能是生命,换取了她的逃脱。
“我们去哪里?”
“安全屋。暂时。”老枪言简意赅,“楚河那小子拼了命把你弄出来,不是让你再去送死的。你得先‘消失’。”
车辆驶入一个看起来像是城乡结合部废车场的地方,七拐八绕后,停在一个堆满报废汽车零件的破旧仓库前。
老枪带着林薇下车,警惕地观察四周后,推开一扇隐蔽的小门。里面别有洞天,是一个狭小但功能齐全的居所,有简单的床铺、炊具,角落里堆着一些无线电设备和维修工具,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本地详细地图。
“这里绝对安全,信号屏蔽,物理隔离。”老枪丢给林薇一套干净的旧衣服和一些食物饮水,“把你那身皮换了,吃点东西。我们有二十分钟。”
林薇依言照做,换下显眼的病号服,冰冷的食物吞咽下去,才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
“你……也是因为‘纪念品’组织?”她试探着问。
老枪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眼神里的锐利被一种深沉的痛楚取代。
“我女儿。”他吐出三个字,声音低沉沙哑,“三年前失踪,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周淮安名下的一家会所。官方记录是‘自愿离家出走’。”他指了指自己下巴上的疤痕,“这是我去‘打听’消息时留下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林薇明白了,老枪和楚河、陈默一样,都是被那个组织摧毁了生活的受害者,自发形成的抵抗网络中的一环。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陈默还活着,他在外面……”
“我知道那小子还蹦跶着。”老枪打断她,“但他现在自身难保,赵锋像条疯狗一样在咬他。我们现在不能主动联系他,会暴露。”
他走到墙边,指着地图上市区边缘一个被红圈标记的废弃工厂。
“当务之急,是拿到楚河拼死保下来的东西。”
“什么东西?”
“组织的物流账本的一部分实体备份。”老枪眼神灼灼,“楚河查到,福伯负责的那个物流点,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一批特殊‘货物’通过那里转运。账本就藏在那个废弃工厂的特定位置。那是能直接指向组织核心运输链条的铁证!比周淮安密室里的‘纪念品’更有用!”
他看向林薇,目光如炬:“楚河选中你,不仅仅是为了救你。他看过你直播时的应变,认为你有能力完成最后一步。拿到账本,我们才能有机会,把他们连根拔起,为所有被他们害死的人报仇!”
林薇看着地图上那个刺目的红圈,感受到肩膀上沉甸甸的重量。她不再仅仅是一个逃亡者,她成了一个背负着血债和希望的“信使”。
“什么时候行动?”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坚定。
“天亮前。”老枪掐灭烟头,“我们必须赶在赵锋反应过来,彻底搜查那片区域之前,把东西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