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臣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周家别墅的卧室里。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温暖而明亮,可他的心里,却依旧冰冷刺骨,像被寒冬笼罩的湖面,没有一丝温度。
他的额头滚烫,浑身无力,显然是因为在雨中淋了太久,发了高烧。
助理守在他的床边,看到他醒来,连忙关切地说道:“周总,您醒了!您都高烧昏迷一天一夜了,吓死我了!我已经给您请了医生,医生说您是因为过度劳累和受凉导致的高烧,需要好好休息。”
周宴臣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林秀莲的话,不断回放着张婉婷的日记,不断回放着自己对她的伤害与折磨。
他仿佛看到了张婉婷,看到了她被养父母虐待时委屈的模样,看到了她梦想被掠夺时绝望的模样,看到了她被自己误解时痛苦的模样,看到了她被自己囚禁时无助的模样,看到了她肝癌晚期时隐忍的模样,看到了她临死前绝望的模样……
“婉婷……对不起……”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我错了……我不该伤害你……我不该囚禁你……我不该让你承受那么多的痛苦与委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高烧让他的意识变得模糊,渐渐地,他又陷入了梦魇之中。
梦里,他回到了七年前的周家别墅,回到了那个囚禁张婉婷的房间。
房间里一片漆黑,没有灯光,没有声音,只有冰冷的空气,和张婉婷绝望的哭声。
张婉婷被他锁在房间里,穿着破旧的衣服,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绝望与痛苦。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不停地咳嗽着,嘴角溢出了鲜血,看起来十分憔悴。
“周宴臣……你放我出去……”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绝望的泪水,声音沙哑地向他呼救,“我没有陷害你妈妈……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放你出去?”周宴臣站在房间门口,眼神里满是冰冷的恨意,声音冰冷得像冰一样,“张婉婷,你害死了我妈妈,你还想出去?我告诉你,不可能!我要把你囚禁在这里,一辈子折磨你,让你为我妈妈的死,付出代价!”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张婉婷不停地摇头,泪水不停地掉下来,声音沙哑地辩解着,“是林秀莲,是张曼曼,是她们陷害了你妈妈,是她们嫁祸给我的……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相信你?”周宴臣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吗?张婉婷,你别再演戏了,我早就看透你了!你为了得到我,为了得到周家的一切,不惜陷害我妈妈,你这种女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走上前,一把抓住张婉婷的头发,用力地将她的头撞向冰冷的墙壁,声音里满是愤怒与恨意:“你不是很会装吗?你不是很会博取同情吗?你再装啊!你再博取同情啊!我告诉你,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我永远都不会再相信你了!”
“啊——”张婉婷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额头流出了鲜血,染红了她的头发,也染红了冰冷的墙壁。
她看着周宴臣,眼神里满是绝望与死心,声音沙哑地说:“周宴臣……我对你的爱……到此为止了……我再也不会爱你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我恨你……我永远都恨你……”
说完,她猛地推开周宴臣,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向了冰冷的墙壁。
“婉婷——!”
周宴臣猛地大喊一声,从梦魇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跳出胸腔。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里满是恐惧与绝望,泪水不停地掉下来。
刚才的梦魇,太过真实,真实得让他以为,他又回到了七年前,又一次亲手伤害了张婉婷,又一次亲手把她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婉婷……对不起……”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我错了……我不该伤害你……我不该囚禁你……我不该让你承受那么多的痛苦与委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助理看到他痛苦的模样,连忙关切地说道:“周总,您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您别吓我啊!您要是不舒服,我再给医生打电话!”
周宴臣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不用……我没事……”
他缓缓地躺下,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梦里的画面,不断回放着张婉婷绝望的眼神,不断回放着她最后的那句话——“我恨你……我永远都恨你……”
是啊,她恨他。
她永远都恨他。
他亲手毁掉了她的一生,亲手害死了她,她怎么可能不恨他?她怎么可能原谅他?
“婉婷……我知道你恨我……”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泪水不停地掉下来,“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是我错了……是我罪该万死……我只希望,你能在天上,好好地活着,好好地安息……我会用我的余生,好好地替你赎罪,好好地替你完成心愿……”
高烧依旧没有退去,他的意识依旧模糊,可他却再也睡不着了。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默默地承受着蚀骨的悔恨与痛苦,直到天彻底黑了,直到眼泪流干了,才缓缓地闭上眼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