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寻常的周末,空气里却躁动着一股不寻常的兴奋。陆宇轩和苏小婉开始往那个庞大的“移动怪兽盒”里装东西,不是纸箱,而是睡袋、小冰箱、帐篷(星绒通过形状和气味判断出来的),还有她那个厚实的新垫子。
星绒警惕地跟在两人脚边,鼻子不停耸动。这不是搬家的气味,这更像是……一次规模空前的“公园出行”?她的尾巴疑惑地慢速摇摆着。
“星绒,我们要去露营啦!去看真正的星星!”苏小婉蹲下来,抱着她的脖子,声音里满是期待。
星绒(捕捉到“星星”和自己的名字,但“露营”是啥?):听起来像是一种超大型的、持续时间很长的散步?本汪批准了。
车子行驶的时间前所未有的长。窗外的“两脚兽巢穴”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绿色的“巨大草垛”(山)和望不到边的、蓝色的“超级水碗”(湖)。星绒把脑袋伸出窗外,风猛烈地吹拂着她的脸,带来的不再是城市里复杂的气味,而是一种纯粹的、野性的、带着植物清香和泥土芬芳的气息。
这广阔无垠的景象让她有些不安。她的领地意识在蠢蠢欲动,这么大片地方,怎么标记得过来?她回头看了看后座上的陆宇轩和苏小婉,他们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好吧,有他们在的地方,就是领地的中心。
到达目的地时,天色已近黄昏。星绒迫不及待地跳下车,脚掌陷入松软的土地。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被那澎湃的、未经修饰的自然气息冲得打了个喷嚏。
她试图进行常规巡逻,却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了。
一只长得像大老鼠的动物(土拨鼠)站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好奇地看着她。
天空中有巨大的黑影(老鹰)缓慢盘旋。
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比城市里任何一种噪音都更浩瀚的声音。
星绒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渺小。她紧紧跟在陆宇轩腿边,不敢远离,连对那只“大老鼠”吠叫的勇气都没有。这里的“原住民”,气场好强!
陆宇轩和苏小婉熟练地搭起帐篷,生起一小堆篝火。跳跃的火焰驱散了夜晚的寒意,也驱散了星绒心头的一些不安。当晚餐的香气——尤其是那个被加热的、香气扑鼻的狗罐头——弥漫开来时,星绒彻底放松了。好吧,这个地方,有火,有吃的,勉强可以算作合格的临时领地。
她趴在自己的垫子上,抱着被她强行带来的毛豆熊,看着橘红色的火光在陆宇轩和苏小婉脸上跳跃。他们低声说笑,分享着食物,偶尔喂她一口特别美味的罐头肉。
在这片完全陌生的旷野中,这堆小小的篝火,和火边这三(加一熊)个生命,构成了一个无比坚实、温暖的小世界。星绒把毛豆搂得更紧了点。老伙计,看来无论到哪里,咱们这个家,都是这样组成的。
夜深了,篝火渐渐熄灭。陆宇轩和苏小婉钻进帐篷,星绒坚持趴在帐篷门口,履行守护职责。
然后,她抬起了头。
就那一眼,她愣住了。
深邃的、墨蓝色的天幕上,洒满了无数颗闪烁的、晶莹的光点。它们不是城市里那种稀疏、黯淡的星星,而是密密麻麻、璀璨夺目,汇聚成一条朦胧的光带,横贯整个夜空。没有光污染,没有高楼遮挡,这片星空原始、壮丽,充满了无声的威严。
星绒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惊叹的“呜”。她看看星空,又回头看看帐篷里熟睡的主人,再看看怀里傻乎乎的毛豆。
一种前所未有的、宏大的宁静笼罩了她。那些关节的酸胀、对陌生环境的不安、对自己年龄的隐约认知,在这片星空下,都变得微不足道。
她或许只是这浩瀚宇宙中一颗微小星球上的一只狗,她的生命在星辰的时间尺度下短暂如萤火。但在此刻,这片无垠的星空,是她守护的这个小世界的幕布。她的存在,对于帐篷里的那两个人来说,就是全部。
她不再对着黑暗发出警告的低吼,只是更坚定地、更安静地趴伏下来,将自己的背影留给旷野的深夜,将温暖和守护留给帐篷里的家人。她的眼睛映照着星河,眼神如同亘古不变的守护者。
陆宇轩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模糊地说:“星绒……安静……”
星绒没有回应,只是尾巴尖轻轻动了一下,扫在了帐篷的门帘上。
她知道她来自哪里,也知道她归于何处。不是这片旷野,不是那个城市里的房子,而是这两个她用一生陪伴的人类身边。无论头顶是狭窄的屋檐,还是无垠的星河,此心归处,即是吾乡。
星光如水,洒在温柔巨人的身上,将她镀成了一尊沉默的、永恒的银色雕塑。她的故事,与这星空一样,看似沉默,却蕴藏着无尽的爱与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