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红星公社中小学开学的日子。
天还没亮，谢媃就起床忙碌了。她要把孩子们的午餐准备好，还要检查他们的书包和文具是否齐全。
秦淅是第一个醒来的。少年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弟妹。但谢媃已经听见了他的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淅淅，怎么起这么早？"
"今天开学，"秦淅简短地回答，开始整理自己的床铺，"我想早点去学校，把教室打扫一下。"
谢媃心里一暖。这个曾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少年，如今已经学会了承担责任。
"饭马上就好，你去叫醒妗妗和绀绀。"
当薛妗和许绀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时，谢媃已经将热腾腾的玉米粥端上了桌。粥里加了红薯，甜丝丝的，是这个清贫的早晨最好的慰藉。
"新学期开始了，"谢媃看着孩子们吃饭，柔声说，"你们都有什么目标？"
薛妗放下碗，认真地说："我要读完全年级所有的课外书！王老师说图书馆新进了一批书，我要第一个借阅！"
许绀嘴里塞着粥，含糊不清地说："我要学会做...做那个..."他努力想着词，"做复杂的模型！"
秦淅喝完了最后一口粥，抬起头："我要考上县中学。"
他的语气平静，但眼神坚定。谢媃知道，这不是一时兴起的豪言壮语，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
"好，"谢媃点头，"妈妈相信你们都能做到。"
饭后，谢媃为孩子们整理衣装。秦淅的裤子短了一截，她连夜放了边；薛妗的红领巾洗得发白，但她折得整整齐齐；许绀的鞋子又破了个洞，她用同样的布补好，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好了，出发吧。"谢媃拍拍孩子们的肩。
初春的早晨还有些寒冷，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结成白雾。四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秦淅走在最前面，薛妗和许绀跟在后面，谢媃走在最后，看着三个孩子的背影。
这条路，他们已经走了无数遍。从最初的陌生疏离，到如今的亲密无间，每一步都见证着这个家庭的成长。
到了学校门口，已经有不少学生和家长。看到谢媃一家，大家都友善地打招呼。
"小谢，送孩子上学啊？"
"秦淅，听说你要考县中学？加油啊！"
"薛妗，你的作文写得真好！"
"许绀长高了不少！"
曾经的闲言碎语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诚的赞美和鼓励。谢媃微笑着回应每一个人，心中充满感激。
"妈妈，我们进去了。"秦淅说。
"去吧，"谢媃点头，"好好学习。"
看着三个孩子走进校门的背影，谢媃久久没有离开。她知道，从今天起，秦淅将进入最紧张的备考阶段，薛妗和许绀也要面对新的学习挑战。
而她，要成为他们最坚实的后盾。
回家的路上，谢媃遇到了赵婶。对方一见面就关切地问："秦淅准备得怎么样了？县中学可不好考啊。"
"孩子很努力，"谢媃说，"我相信他。"
赵婶叹了口气："要是真考上了，学费和生活费怎么办？县里开销可比咱们这儿大。"
这个问题谢媃早就考虑过了。秦淅如果能考上，很可能是公费生，学费可以免除。但生活费确实是个问题。
"总会有办法的，"谢媃语气坚定，"就算砸锅卖铁，我也要供他读书。"
赵婶感动地拍拍她的手："好孩子，你放心，到时候公社也会帮忙的。秦淅要是真考上了，是咱们整个公社的光荣！"
这份支持让谢媃心里暖暖的。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人与人之间的温情显得格外珍贵。
回到家，谢媃开始盘算家里的经济状况。卖草帽和鱼干攒下的钱还有三块多，加上这个月的生活费，总共不到五块钱。这些钱要支撑四个人一个月的生活，还要为秦淅的考试做准备。
她必须想办法增加收入。
后勤组的工作结束后，谢媃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公社的供销社。她想知道，除了草帽和鱼干，还有什么手工品可以收购。
供销社的售货员认识她，热情地打招呼："谢媃同志，今天想买点什么？"
"我想问问，供销社还收什么手工品吗？"谢媃问。
售货员想了想："草编一直都收，最近刺绣品也很受欢迎，特别是枕套和手帕，绣上花样能卖个好价钱。"
刺绣...谢媃心中一动。前世她为了减压学过一阵子刺绣，虽然不算精通，但基本针法都会。也许可以教薛妗，母女俩一起做。
"谢谢您，"谢媃道谢，"我回去试试。"
回家的路上，谢媃采了些野菜，又捡了些柴火。虽然生活清贫，但她已经学会了向大自然索取生存所需的资源。
傍晚，孩子们放学回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新学期的兴奋。
"妈妈！"薛妗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说，"王老师让我当语文课代表了！"
"真的？"谢媃惊喜地问，"太好了！"
许绀也抢着说："手工课老师夸我的飞机模型做得好！"
只有秦淅比较沉默，但眼中闪着光。谢媃知道，这个少年已经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
晚饭时，薛妗和许绀叽叽喳喳地讲着学校的见闻，秦淅偶尔插一两句话，大多是关于学习的内容。
"数学老师说了，这学期要讲完全年的课程，好让我们有更多时间复习。"秦淅说。
"这么快？"谢媃有些担心，"跟得上吗？"
秦淅点点头："没问题。我已经预习到第三章了。"
谢媃欣慰地看着他。这个少年有着超乎年龄的自律和毅力，这让她既骄傲又心疼。
饭后，谢媃拿出在供销社买的绣线和白布，对薛妗说："妗妗，妈妈想教你刺绣，愿意学吗？"
"刺绣？"薛妗的眼睛亮了，"愿意！当然愿意！"
谢媃先教她最基本的平针绣。薛妗手很巧，不一会儿就掌握了要领，在白布上绣出了一朵简单的小花。
"妈妈你看！"她兴奋地展示自己的作品。
"很棒，"谢媃由衷地夸奖，"等你绣得好了，我们可以绣枕套和手帕卖给供销社，赚的钱给你买书，给哥哥买参考书。"
这个提议让薛妗更加干劲十足："我一定好好学！"
另一边，秦淅在油灯下埋头苦读，许绀则在自己的小本子上画着设计图。谢媃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希望。
临睡前，她照例在本子上记录：
新学期开始。秦淅进入备考状态，自律刻苦。薛妗当选语文课代表，开始学习刺绣。许绀得到老师表扬，对制作更加热爱。这个家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她检查系统面板，三个孩子的世界危害值依然稳定。秦淅48，薛妗47，许绀45。
熄灯后，谢媃躺在床上，听着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心中充满感恩。虽然前路依然艰难，但只要四个人在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窗外，早春的星星格外明亮，仿佛在为这个清贫却充满希望的家庭指引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