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
这两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林清瑶空洞的眼神里泛起一丝微弱的涟漪,但随即又被更深重的怀疑所覆盖。她像一只受过太多伤害的小兽,即便看到了可能的出路,也不敢轻易踏出一步。
“你怎么帮?”她声音干涩,带着明显的警惕,“连最顶尖的医生都说我是‘臆想症’,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你说这是‘幸运’?这种话,说出去谁会信?你又凭什么能帮?”
认知的壁垒,厚重而坚固。她被困在科学解释与超常体验的夹缝中太久了,任何试图靠近的力量,都先要经过她层层设防的内心审查。
云砚理解她的怀疑。他没有试图用空泛的承诺说服她,而是采取了最直接的方式——展示。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微光在他指尖汇聚,迅速构成一个极其复杂、不断流转变化的立体几何模型,其中闪烁着无数细小的数据流。这是系统界面的一个简化投影,但对于这个科技世界而言,已是无法理解的神迹。
林清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又往后缩了缩,但目光却被那奇幻的光影牢牢吸引。
“我所依凭的,并非此世的科学或医学。”云砚平静地解释,指尖轻点,模型随之变化,展现出代表概率的曲线和公式,“而是基于对世界底层规则的解析与干涉。”
他将模型对准林清瑶,系统开始高速分析她周身那无形的力场。“看,这就是环绕着你的‘概率畸变场’。它如同一个敏感的触发器,将你潜意识的期望,放大并扭曲后作用于现实。”
模型清晰地显示出,以林清瑶为中心,周围的概率云图变得混乱不堪,正常的因果链在这里变得脆弱而诡异。
“你期望A,它可能会用摧毁B的方式来实现A。它不在乎代价,只追求结果与你期望的‘形式’吻合。”云砚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核心问题。
林清瑶看着那直观的图像,听着那精准的描述,身体微微颤抖。这比她模糊的感受要清晰千万倍!原来……原来真的是有这么一个“东西”缠着她!
“那……那你能让它消失吗?”她带着一丝最后的希望,颤声问道。
云砚摇了摇头,粉碎了她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能。这力量源于你自身意识的深处,与你的灵魂紧密相连。强行剥离,后果难料,最可能的结果是你随之一起湮灭。”
希望破灭,林清瑶的眼神再次暗淡下去。
“但是,”云砚话锋一转,指尖的模型再次变化,模拟出一个微小的屏障,将那畸变的力场暂时隔绝在一小块区域内,“我们不能消除它,却可以尝试……控制它。”
“控制?”林清瑶茫然。
“是的,控制。就像驯服一匹野性难驯的烈马。”云砚比喻道,“首先,我们要建立‘缰绳’和‘马鞍’——也就是让你学会感知它的存在,理解它的运作方式,并在它妄动时,有能力勒住它。”
他撤销了那个微小的屏障模拟,力场再次扩散。“第一步,是让你真正‘看见’它,而不仅仅是模糊地感受它带来的后果。你需要学会内视,学会分辨哪些是你的正常思维,哪些是这‘幸运’力场在蠢蠢欲动。”
这对于一个一直生活在恐惧和逃避中的少女而言,无异于让她主动去触摸导致自己一切痛苦的根源。
林清瑶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抗拒和恐惧。“不……我做不到……靠近它,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在你独自一人时,确实如此。”云砚承认,“但现在,有我在。”
他向前一步,无形的系统能量如同最温和的水流,缓缓向林清瑶蔓延。“我会为你构建一个临时的‘安全区’,让你可以初步接触它,而不必担心引发外界的灾难。你需要信任我,至少……尝试信任我的方法。”
信任……这个词对林清瑶来说太沉重了。她信任过父母,但他们无法理解,只剩担忧和疏远;她信任过朋友,但她们在一次次“意外”后纷纷离去;她甚至尝试信任医生,却只得到更多的药片和诊断书。
眼前这个陌生而神秘的男子,带着无法理解的力量,声称能帮助她控制这诅咒般的能力……她该相信吗?
她看着云砚那双平静而深邃的眼睛,里面没有同情,没有算计,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和……一种她无法理解的、仿佛见证过无数奇迹与毁灭的淡然。
内心的挣扎如同海啸。一边是对现状无尽的绝望,一边是对未知方法的恐惧。
最终,那绝望的重量,压倒了一切。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细若蚊蚋:
“我……我该怎么做?”
认知的壁垒,终于被撬开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