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顶层公寓时，已是后半夜。
余止的灵体透支严重，几乎无法维持稳定的形态，回来后就陷入了某种沉寂的休养状态，连带着对颜易词身体的白日掌控权也受到了影响，变得时断时续，模糊不清。
颜易词将她的灵体安置在书房那片她平时最喜欢的、能量相对平和的区域，感受着她那微弱到极点的灵魂波动，眉头紧锁。
他低估了探查“漏洞”的风险，也低估了余止为了保护他而愿意付出的代价。
那种毫不犹豫地构筑灵魂护盾，硬抗能量乱流的行为……
颜易词攥紧了拳头，一种陌生的、名为“愧疚”的情绪，在他冰冷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涟漪。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沉浸在情绪里的时候。他拿出那个从废弃工厂带回来的记录仪，连接上电脑，开始快速解析里面存储的数据。
屏幕上，杂乱的能量波形图、怪异的空间曲率读数、无法识别的频谱信号……大量的异常数据流淌而过。颜易词调动起全部的专业知识，结合重生记忆中那些零碎的、关于世界本质的只言片语，试图从中找出规律。
时间在专注的研究中飞速流逝。
当天边再次泛起鱼肚白时，颜易词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豁然开朗的神情。
他找到了！
在那些混乱的数据中，他剥离出了一个极其微弱、但非常有规律的背景信号！这个信号的频率和调制方式，与他数据库中记录的、几次确认由“皞”直接干预事件发生时，捕捉到的残余能量波动，有着高度的一致性！
这个能量漩涡，这个“漏洞”，并非天然形成，而是被“皞” actively maintained（主动维持）的！它更像是一个被“皞”刻意留在那里的……“后门”或者“通风管道”！
为什么要维持一个不稳定的“漏洞”？
颜易词想到了余止关于“标准化接口”的推测。难道，这个“漏洞”，就是“皞”用来投放穿越者、或者与其他世界进行某种交换的“端口”之一？因为频繁使用或本身结构不稳定，才呈现出那种混乱的表象？
这个发现意义重大！如果他们能想办法监控、甚至干扰这个“端口”，就等于在“皞”的运输线上埋下了一颗钉子！
就在这时，书桌上的内部通讯器响了起来，是助理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颜总，刚刚收到消息……‘辉耀材料’那边……出事了。”
颜易词目光一凛：“说。”
“他们的董事长，今天凌晨……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颜易词瞳孔微缩。孙浩刚刚被清理，“辉耀材料”的掌门人就突然离世？这巧合得令人心惊！
“死因确认吗？”
“医院出具的初步死亡证明是心源性猝死。但……有消息灵通人士透露，董事长去世前，曾与‘晨风科技’的人有过接触。”助理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晨风科技”……陈昊！
颜易词瞬间明白了。“皞”的修正还在继续！它见内部瓦解的阴谋败露，立刻采取了更直接的清除手段！除掉“辉耀材料”的知情者或不受控者，一方面可以灭口，另一方面也能进一步制造混乱，打击他的项目！
而且，对方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动手，很可能也是为了干扰他的视线，让他疲于应付商业上的危机，无暇他顾！
好一招连环计！
若是平时，颜易词或许会感到棘手。但此刻，他刚刚从废弃工厂的冒险中归来，手握关于“漏洞”的关键发现，心态已然不同。
他看着屏幕上那些关于能量“端口”的数据，又想到“辉耀材料”的变故，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形。
“皞”想用商业危机拖住他？
那他就将计就计！
“通知下去，”颜易词对着通讯器，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立刻启动应急预案。以‘辉耀材料’违约为由，向他们提出巨额索赔，并申请冻结其相关资产。”
助理愣了一下：“颜总，这……会不会太激烈了？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寻找新的供应商……”
“照我说的做。”颜易词语气不容置疑，“同时，放消息给媒体，渲染‘词隐资本’因此项目可能遭受重创，资金链紧张。”
助理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执行：“是！”
挂断通讯，颜易词走到窗边，看着渐渐苏醒的城市，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皞”，你想玩？
那我就陪你玩一把大的。
你要制造危机，我就把这场危机闹得人尽皆知，把水搅浑。
你要拖住我，我却偏要借着这场混乱的掩护，去做我真正想做的事——
监控你的“端口”，找到你的命脉！
他回头看了一眼书房里依旧沉寂的余止灵体，心中默念：
“好好休息。等你醒来，我们会有一场更精彩的反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