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周宴臣处理完咨询室的事情,独自一人回到了周家别墅。
他想再整理一下张婉婷的遗物,想再看看她留下的东西,想再回忆一下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他走到二楼的小屋,打开了张婉婷的行李箱。行李箱里,依旧装着她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还有一摞厚厚的书本和笔记。那些书本,大多是关于心理学的,书页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字迹工整而温柔,能看出她当年学习时的认真与努力。
他拿起一本笔记本,轻轻翻开。这本笔记本,他之前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可每次看,都会让他泪流满面,都会让他充满了悔恨与愧疚。
笔记本的第一页,依旧写着那行字:“我想成为一名心理咨询师,用我的温柔,照亮更多人的心房。”
这是张婉婷的心愿,是她支撑着走过无数黑暗岁月的唯一希望,也是她到死都没有实现的心愿。
周宴臣看着这行字,泪水再次忍不住滑落。他想起了她当年在A大求学时的艰难,想起了她靠打工赚学费的辛苦,想起了她对心理学的热爱与执着,想起了他婚后如何残忍地剥夺了她的梦想,不准她再碰任何和心理学有关的东西……
“婉婷,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是我毁了你的梦想,是我让你到死都没有实现自己的心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继续翻看笔记本,里面记录着她的学习心得,记录着她对未来的憧憬,记录着她的喜怒哀乐,也记录着她婚后七年的痛苦与绝望。
“今天,我又打工到很晚。好累啊,可是一想到能赚到学费,能继续学习心理学,我就觉得很开心。我一定要努力,一定要成为一名心理咨询师,一定要用我的温柔,帮助更多的人。”
“今天,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教授,他很欣赏我的才华,他说我很有天赋,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心理咨询师。我好开心,我一定要更加努力,不能辜负教授的期望。”
“今天,他又打我了。因为我偷偷看了心理学的书,因为我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做。他好凶,他的眼神好可怕,我好害怕……我真的做错了吗?我只是想实现自己的梦想,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肝好痛,好像快要撑不住了。可是我不能死,我还没有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还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我还没有……还没有好好地活过一次……”
“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撑了。周宴臣,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我恨你毁了我的人生,我恨你剥夺了我的梦想,我恨你让我承受了这么多痛苦,我恨你……”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在周宴臣的心上。他能想象到,当年的张婉婷,是在怎样的痛苦与绝望中,写下了这些文字;他能想象到,她当年的日子,是多么的黑暗,多么的难熬。
他翻到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字,字迹微弱,显然是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用尽全身力气写下的:“如果有来生,我想做一个普通的女孩,有疼爱我的父母,有喜欢的事业,有一个爱我的人,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看到这行字的瞬间,周宴臣的情绪彻底崩溃了。他抱着笔记本,跪在地上,失声痛哭。他知道,张婉婷的一生,太苦了,太委屈了。她本该是张家的大小姐,本该拥有幸福的童年,本该实现自己的梦想,本该拥有一段美好的爱情,可她却被命运反复折磨,被亲情背叛,被爱情伤害,最终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婉婷,对不起……”他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声音撕心裂肺,“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让你这辈子受了这么多苦,是我让你带着这么多遗憾离开……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我一定会好好爱你,好好保护你,让你做一个最幸福的女孩,再也不让你受一点伤害……”
他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眼泪流干了,直到声音嘶哑了,才缓缓地站起身。
他擦干眼泪,眼神里变得坚定而平静。他知道,他不能再沉浸在悲痛与自责之中了。他要完成张婉婷的心愿,要帮她实现她未完成的梦想,要让她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他拿起那本笔记本,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转身,走出了这间小屋。
他要去“婉婷心理咨询室”,要去看看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要替张婉婷,用她的温柔,照亮更多人的心房。
他要替张婉婷,好好地活着,好好地完成她的心愿,好好地为自己的罪孽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