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A大,香樟叶簌簌飘落,铺成一条温柔的金色小径。张婉婷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心理学典籍,快步走向林荫道尽头的长椅——那是她和周宴臣约定好的地方。
口袋里的素圈银戒微微发烫,那是上周周宴臣亲手为她戴上的定情信物。他说,等毕业就娶她,等她成为最优秀的心理咨询师,他就为她建一座专属的咨询室,让她的温柔,照亮更多人的心房。
想到这里,张婉婷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脚步也轻快了几分。远远地,她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周宴臣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倚在长椅旁,指尖把玩着一片香樟叶,眉眼清俊,笑容温柔,像一束光,精准地落在她灰暗的人生里。
这是他们热恋的第三个月。是周宴臣,看穿了她眼底的脆弱与倔强;是周宴臣,不顾旁人对她“张家养女”身份的鄙夷,坚定地牵起她的手;是周宴臣,在她打工晚归的深夜,默默跟在她身后,为她驱散黑暗与恐惧;是周宴臣,让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没人要的野草,不是只能在尘埃里挣扎的弃婴。
“宴臣。”张婉婷轻声唤他,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欢喜。
周宴臣抬眸看来,眼底的温柔却在触及她的瞬间,淡了几分,甚至还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迎她,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来了,坐吧。”
张婉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里掠过一丝不安。她依言坐下,将怀里的书轻轻放在腿上,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公司里有烦心事,还是……不舒服?”
周宴臣没有回答,只是将手里的香樟叶扔在地上,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审视:“婉婷,你告诉我,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婉婷的心猛地一沉,像被冰水瞬间浇透。她怔怔地看着他,眼里满是疑惑:“宴臣,你说什么?我接近你,当然是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啊。”
“喜欢我?”周宴臣冷笑一声,那笑声里的嘲讽,像一把细针,狠狠扎在张婉婷的心上,“是喜欢我周氏集团总裁继承人的身份,还是喜欢我能给你带来的荣华富贵?张婉婷,你把我当傻子吗?”
“我没有!”张婉婷猛地抬头,眼眶瞬间泛红,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抖,“宴臣,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从来没有贪图过你的身份和钱,我喜欢你,是喜欢你这个人,是喜欢你对我的温柔,是喜欢你……”
“够了!”周宴臣猛地打断她,语气骤然冰冷,“你不用再装了。我都知道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头像是张婉婷的账号,内容却是字字诛心:“曼曼说的对,周宴臣家境优越,只要抓住他,我就能摆脱养父母的压榨,再也不用打工赚学费,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等我拿到足够的好处,就找个借口和他分手,反正,我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他。”
张婉婷看着那张截图,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这不是我发的!宴臣,这不是我!”她激动地抓住周宴臣的手腕,急切地辩解,“我的账号从来不会发这种话,一定是有人伪造的,一定是……”
“伪造?”周宴臣用力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踉跄着差点摔倒。他的眼神里,温柔尽失,只剩下冰冷的失望与厌恶,“除了你,还有谁会说这种话?张婉婷,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你和别的女生不一样,才会对你掏心掏肺!我以为你干净、纯粹,以为你懂我,原来,你和那些贪图富贵的女人,根本没有区别!”
“不是的!宴臣,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张婉婷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她想要再次抓住他的手,却被他冷漠地避开。
就在这时,一道娇柔的身影快步走来,正是张曼曼。她穿着精致的连衣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走到周宴臣身边,轻轻拉住他的手臂,又转头看向泪流满面的张婉婷,语气里满是无奈与惋惜:“婉婷,你怎么能这么做?宴臣那么真心对你,你怎么能欺骗他的感情?就算你想摆脱养父母的压榨,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啊……”
“我没有欺骗他!是你!张曼曼,是你伪造的聊天记录,是你陷害我!”张婉婷看着张曼曼虚伪的模样,瞬间明白了一切。除了张曼曼,没有人这么恨她,没有人这么想把她从周宴臣身边赶走。
从小到大,张曼曼就一直在陷害她、欺负她。抢走她的高考名额,抢走本该属于她的张家大小姐身份,抢走所有人的宠爱,现在,还要抢走她唯一的光,抢走她小心翼翼守护的爱情。
“婉婷,你怎么能冤枉我?”张曼曼眼眶一红,委屈地看向周宴臣,泪水说来就来,“宴臣,你看,她不仅欺骗你的感情,还冤枉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欺骗,才偷偷告诉你这件事,我没有想过要陷害她的……”
周宴臣看着张曼曼委屈的模样,再看看张婉婷激动辩解的样子,心里的天平,彻底偏向了张曼曼。在他眼里,张曼曼是张家精心培养的大小姐,温柔、善良、知书达理,而张婉婷,只是一个在底层挣扎的养女,内心阴暗,贪图富贵,为了摆脱困境,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张婉婷,”周宴臣的声音冷得像刺骨的寒风,一字一句,狠狠砸在张婉婷的心上,“我不想再听你辩解。从今天起,我们不要再联系了。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你伪装的温柔,我也不需要了。”
他摘下手指上那枚和张婉婷同款的素圈银戒,随手扔在地上,被一片飘落的香樟叶覆盖。“还有这个,”他语气厌恶,“戴着它,我觉得恶心。”
张婉婷看着地上的银戒,看着周宴臣冰冷决绝的眼神,看着张曼曼嘴角那抹不易察觉的得意,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一般,疼得无法呼吸。她蹲下身,颤抖着捡起那枚银戒,指尖冰凉,泪水砸在银戒上,晕开一圈圈湿痕。
“宴臣,你真的不相信我吗?”她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周宴臣没有看她,只是揽着张曼曼的肩,转身就走。他的背影挺拔,却带着无尽的冷漠,一步步远离她,远离他们曾经的甜蜜与温柔。
张曼曼走在周宴臣身边,刻意回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张婉婷,眼底闪过一丝恶毒的快意。张婉婷,你以为你能攀上周宴臣,就能摆脱悲惨的命运吗?做梦!你的一切,包括周宴臣,都是我的!我会让你知道,和我作对,下场有多惨!
林荫道上,只剩下张婉婷一个人,蹲在满地的香樟叶中,抱着那枚冰冷的银戒,失声痛哭。秋风卷起落叶,落在她的身上,像一层冰冷的枷锁。
她以为的光,终究还是熄灭了。她以为的救赎,终究还是变成了更深的深渊。她不知道,这只是张曼曼谎言的开端,只是她七年炼狱婚姻的前奏。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将彻底坠入黑暗,再也没有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