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城郊,深山古寺。
晨钟暮鼓敲碎山间寂静,一袭破旧僧袍的念婉(周宴臣)跪在大雄宝殿的蒲团上,双手合十,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面前的佛经被泪水浸得发皱,额头上布满了磕出的血痕,却依旧一遍遍重复着晦涩的经文,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阿弥陀佛……婉婷……我知罪孽滔天,万死难赎……”
他怀里紧紧揣着一枚氧化发黑的素圈银戒,那是二十年前,他十八岁时,在大学门口的小摊上,用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买的定情信物,也是他与张婉婷之间,唯一剩下的、未被他亲手摧毁的痕迹。
佛灯摇曳,映着他鬓边的白发和满脸的沟壑——不过四十二岁的年纪,却苍老得像六旬老人。肝癌晚期的疼痛如附骨之疽,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脏的剧痛,可他却毫不在意,甚至刻意忽略。他觉得,这世间所有的苦,都不及张婉婷当年所受的万分之一。
“婉婷,今日是你离开我的第十年。”他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眸子里映着佛像的庄严,泪水无声滑落,“我在这古寺里,诵经念佛十年,扫地挑水十年,受尽清苦,只求能换你一丝原谅……可我知道,我不配……”
十年前,张婉婷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气息奄奄地对他说“我不恨你了,只是累了”;十年前,他握着她逐渐冰冷的手,看着她闭上眼,嘴角还带着温柔的笑意,却再也唤不回那个被他折磨了七年的灵魂;十年前,养母亲生母亲的录音像一把刀,剖开了所有的谎言,也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他恨错了人,报复错了人,亲手将他此生唯一的光,推入了地狱。
“我不该信张曼曼的挑拨,不该把你关在阁楼里,不该在你查出肝癌时还骂你装病,不该亲手打掉我们的孩子,不该……”他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最终失声痛哭,“婉婷,我好想你……我好想再抱抱你,好想再听你说一句话,哪怕是骂我,恨我……”
小和尚端着粗茶走进来,看着他崩溃的模样,终究是叹了口气:“念婉师兄,该喝药了。你的身体……撑不住了。”
念婉摇了摇头,推开药碗,目光重新落回怀里的银戒上,眼神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珍宝:“药不用喝了……我快去找婉婷了……我欠她的,该当面还了……”
佛灯闪烁,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墙上,满是无尽的悔恨与痛苦。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在古寺里卑微赎罪的和尚,曾是A城叱咤风云的周氏集团总裁;谁也不会想到,他的余生,都将在对一个女人的思念与忏悔中,走向毁灭。
而这一切的悲剧,都要从二十年前,A城妇产医院的那场“错位换婴”说起——那场被贪婪与自私操控的意外,不仅偷走了张婉婷本该拥有的豪门人生,更将她的一生,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