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地下书房
炼金炉密室的门轴发出沉缓的吱呀声，像是被时光尘封了太久，连转动都带着滞涩的重量，金属合页处的锈迹在手电筒光束里泛着暗黄的光。罗祥握着那枚密钥，指尖能感受到金属上刻着的细微纹路，纹路的起伏与他腕间的素圈指环隐隐相吸，指环贴着皮肤的地方传来一阵轻微的麻痒，像是有电流在隔空触碰。老赵用战术笔敲了敲密室门的边缘，金属碰撞的脆响在空旷里散开，他眉峰微挑，确认没有暗藏的机关后才侧身让众人跟上，小雅则攥着罗念的衣角，指尖微微用力，紧张地抿着唇往人群里缩了缩。密室里起初是浓得化不开的幽暗，只有众人手电筒的光束在空气中劈开一道道尘埃的轨迹，细小的尘粒在光里上下翻飞，直到罗祥将密钥嵌入炼金炉底座的凹槽，那尊青铜铸就的炉身突然嗡鸣起来，炉壁上的纹路像是活了过来，一道纯白的光芒从炉口涌出来，瞬间驱散了黑暗，也将众人脸上的错愕与期待照得一清二楚，连每个人瞳孔里的光都清晰可见。
光芒里，炼金炉背后的石壁缓缓向两侧滑开，金属摩擦的声响在密室里回荡，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甬道，甬道壁上的水泥早已开裂，露出里面的钢筋。老秦的指引果然没错，甬道尽头便是罗振邦的地下书房。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陈年纸张的脆意、积尘的干爽与淡淡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撞进了一段被凝固的时光里，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惊扰了这份沉寂。罗念走在最前面，鞋面蹭过甬道尽头的地毯，绒毛已经磨得稀疏，她腕间的金纹突然轻轻发烫，温度顺着皮肤蔓延到掌心，她下意识地顿住脚步，目光扫过书房里的一切——磨损的实木椅背边缘泛着温润的包浆，是常年摩挲留下的痕迹，书桌一角摆着个喝了一半的咖啡杯，杯壁上还凝着干涸的咖啡渍，褐色的痕迹像一道凝固的溪流，墙上的白板写满了潦草的公式涂鸦，最后一笔的墨痕还带着飞白，墨汁在板面上晕开了一点，仿佛主人刚刚才放下笔。书架上的书脊大多磨掉了漆，有些书被翻得卷了边，最外层的几本时空理论专著上，还留着指尖反复划过的痕迹，纸页边缘都泛了黄。
“这里应该是他最后待过的地方。”贾元欣的声音很轻，像怕吵醒沉睡的人，她伸手拂过书桌的边缘，指尖沾了层薄薄的灰，指腹划过桌面的木纹，能感受到木头的纹路在灰尘下依旧清晰。她的目光落在书桌旁的烟灰缸上，里面还留着半截燃尽的香烟，烟蒂上的滤嘴被咬得变了形，像是主人曾在这里陷入过漫长的挣扎。
罗祥走到书桌前，目光落在那本锁着的皮质日记本上。本子的封面冰凉而细腻，是上等的牛皮材质，纸张因年代久远显得有些脆硬，指尖划过封面时能听到细微的纸响，锁扣的形状与他指间的素圈指环恰好契合。他深吸一口气，将指环嵌了进去，没有预想中机械的咔哒声，反而有一阵温热的颤栗顺着指环涌入他的血脉深处，混杂着愧疚、决绝与殷切的期望，像是罗振邦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又像是一段段未曾言说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里快速闪过——实验室里的彻夜灯火，面对时空裂痕时的孤注一掷，抚摸罗念照片时的温柔眼神，让他瞬间读懂了罗振邦当年独自背负秘密时的孤绝，像站在空旷的荒原上，四面都是呼啸的风。
罗祥的手微微发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腕间的素圈指环都陷进了皮肤里。他翻开日记的瞬间，罗念突然绷紧了身体，脊背挺得笔直，目光落在斜后方的周明身上。周明正弯腰看着书桌旁的终端屏幕，指尖刚触碰到日记的边缘，罗念腕间的金纹便传来细微的刺痛，像被细针轻扎了一下，那股触感与金纹同源却带着截然相反的冷意，一闪而过。她没有作声，只是悄悄往后退了半步，鞋底蹭过地毯发出轻微的声响，与贾元欣交换了一个眼神，贾元欣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转而开始整理散落在桌上的演算稿纸，指尖将纸页抚平，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周明的动作。
周明的动作很快，指尖在终端屏幕上快速划过，指甲在玻璃面上留下淡淡的划痕，像是在复制什么内容，又像是在检查屏幕里的信息完整性。他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陈旧的暗色铜戒，戒面刻着序章科技的标识，铜锈在戒边凝结成细小的颗粒，与桌上罗振邦的旧物摆在一起，黄铜的冷硬与实木的温润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有些刺眼。老赵靠在门框边，肩膀抵着冰冷的金属门框，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周明的动作，眼底掠过一丝警惕，瞳孔微微收缩，却也只是将手按在腰间的武器上，指尖搭在战术笔的笔帽上，没有多言，只有笔帽的冷硬触感提醒着他随时戒备。他的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地面的缝隙，那里卡着一枚掉落的钢笔笔尖，像是主人匆忙间遗落的。
“这里有一页被撕了。”陈姐的声音打破了书房里的寂静，她蹲在书桌旁，膝盖抵着冰冷的地面，手里捏着几片碎裂的纸屑，是从日记的夹层里找到的，纸屑的边缘已经发脆，稍一用力便会再次碎裂。她从口袋里掏出放大镜，镜片凑到纸屑前，光线透过玻璃将模糊的字迹放大，墨色因受潮变得晕染，“陆...沉...玄熵...”几个字艰难地从纸页里浮现出来。
众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手电筒的光束齐刷刷地落在陈姐手中的纸屑上，罗祥的心跳猛地加快，胸腔里像揣了只兔子，咚咚地跳着。此前他们根据线索猜测，玄熵首领是某个符号化的恶人，是躲在幕后操纵一切的黑手，却从未想过这个名字会与罗振邦的过往有关。陈姐小心翼翼地将纸屑拼合起来，指尖捏着特制的镊子，动作轻柔得如同修复易碎的古画，又用特制的试剂轻刷过纸面，透明的液体在纸屑上慢慢晕开，模糊的字迹渐渐清晰，最后一行字像惊雷般炸在众人耳边：“陆沉，吾之挚友，竟成玄熵之主。”
“陆沉...是罗叔当年一起创办振邦集团的人？”石铮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他往前迈了一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曾听守山的老人提起过这个名字，说是罗振邦年轻时最要好的兄弟，两人曾在大学的实验室里同吃同住，为了研究时空理论熬了无数个通宵，连泡面的口味都要选一样的。
罗祥的手指停在日记的某一页，指腹摩挲着纸面上的字迹，油墨的触感还带着些许粗糙。上面记着罗振邦与陆沉的初遇，两人在大学的实验室里彻夜探讨时空能量的奥秘，字里行间满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连标点符号都带着飞扬的劲头。可后面的内容却急转直下，陆沉因痴迷于债链能量的研究，与罗振邦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日记里的字迹变得潦草而扭曲，最后两人分道扬镳，陆沉最终走上了歧路。那被撕毁的一页，正是罗振邦写下发现陆沉真实身份时的痛苦与挣扎，纸页的边缘还留着撕扯的毛边，像是主人当时的心情一样凌乱，甚至能看到纸页上沾着的一点干涸墨渍，像是滴下的泪。
罗念走到终端屏幕前，屏幕上正显示着关于“实验体07”的记录，荧光映得她的脸一片惨白。她原本以为那只是一串串冰冷的字符与图案，却没想到里面夹杂着罗振邦的手写字迹，墨迹透过纸张的背面，显得格外用力：“若事不可为，望她能如寻常孩子般快乐。”一行字让她的眼眶瞬间发热，温热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她抬手用指腹擦了擦眼角，腕间的金纹轻轻震动，像是在回应这份迟来的温柔，又像是在为这份被辜负的期待而难过。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被玄熵制造出来的工具，是冰冷的实验品，却从未想过，罗振邦早已将她视作需要守护的人，将一份柔软的牵挂藏在了冰冷的实验记录里。
贾元欣的指尖无意识拂过贴身携带的赎罪晶，温润的晶体贴着胸口，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让她在这惊涛骇浪般的真相里稳住了心神。她抬眼看向周明，周明恰好关掉终端屏幕，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惯常的愧疚与复杂，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这些记录里有烛龙计划的完整内容，或许能帮我们阻止玄熵首领的苏醒。”他的指尖在裤缝上擦了擦，像是在掩饰什么，目光不敢与罗祥对视。
罗祥没有拆穿他，只是将日记合上，皮质封面发出轻微的声响，目光落在书房角落的简易床上。被子没有叠，褶皱里还留着人体躺过的痕迹，仿佛主人刚刚离开，床头柜上摆着一张被扣下的相框，木质相框的边缘已经磨损，翻过来时，照片里的罗振邦与年轻的陆沉勾肩搭背，两人都穿着白衬衫，笑容灿烂得晃眼，阳光洒在他们脸上，连发丝都泛着金色的光。这张照片与日记里的残酷真相形成了无声的对比，像一根刺，扎在每个人的心里，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相框背面还写着一行小字：“一九九年秋，与沉共探时空之秘”，字迹稚嫩，与后来日记里的凌厉判若两人。
玄熵首领的苏醒倒计时还在走，滴答滴答的声响仿佛透过厚重的墙壁传了进来，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书房里的空气仿佛被凝固了，除了炼金炉传来的稳定嗡鸣，只剩下众人沉重的呼吸声，有人的呼吸急促，有人的呼吸压抑，却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沉重。罗祥走到窗边，推开积灰的窗户，冷风灌进来吹起他的衣角，远处玄熵基地的方向隐约有红光闪烁，像一双窥视的眼睛。他摩挲着素圈指环，感受着里面残留的罗振邦的决意，那股沉稳的力量顺着指环涌入体内，他知道这场与时空债的博弈，才刚刚走到最关键的一步。而团队里那道悄然裂开的信任裂痕，正像书房里的蛛网，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沾着细小的灰尘，慢慢蔓延开来，缠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