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密钥到手
地下实验室的幽蓝光束在仪器表面跳荡，像揉皱的冷绸将老秦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他鬓角的白发沾着青蓝冷光，指尖正颤巍巍抵在油布袋的绳结上。罗祥站在人群最前，腕间的素圈指环贴着皮肤传来微热，那温热顺着血管爬向掌心，是靠近核心信物时独有的感应，像细针轻扎在脉搏上，敲着沉稳的节奏。
老秦没说话，只是缓缓抬手从怀里掏出那只油布袋。粗粝的袋边磨得发毛，边角沾着褐色泥土，他指尖搭在绳结上时明显抖了一下，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仿佛握着比性命更重的东西。绳结解开的瞬间，细碎的油脂味混着金属锈气飘散开，成了这趟征程里难得的人间气息，却又被老秦的动作压了回去——他用袖口反复擦拭袋里的金属片，袖口布纹都磨得起了毛，直到那片刻着罗念掌心纹路的密钥，在幽蓝灯光里露出温润光泽，像一块被捂热的和田玉。
“拿去吧。”老秦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递出密钥的手从颤抖慢慢变稳，指腹在金属片上摩挲了一下，像完成一场跨越数十年的交接，“这东西，本来就该属于罗家。”
罗念往前迈了一步，鞋面蹭过地面金属纹路发出轻响。她的指尖刚触到密钥，一股暖流便顺着指腹涌上来，像冬日里撞上暖炉。金属片仿佛活了过来，表面纹路突然亮起金芒，与她掌心纹路精准契合，金芒顺着腕间金纹一路攀升，最终在眉心凝了一点光痕，像坠了颗细碎的金星。实验室里的幽蓝光束被金芒牵引得四下飞散，炼金炉方向突然传来低沉嗡鸣，像沉睡的巨兽被唤醒了呼吸，地面也跟着轻轻震颤。
“成了。”老赵低低说了一句，手里的战术笔在掌心转了个圈，笔杆的冷硬触感让他稍稍定神，语气里的松快藏着几分不安，“这密钥认主，是不是意味着烛龙计划的永生实验，真要启动了？”
周明正低头操作便携终端，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划过，闻言手指顿了顿，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又被快速修正，蓝光映得他眼底焦虑格外明显：“按序章科技的旧数据来看，烛龙计划的核心就是永生技术，罗振邦当年砸了这么多资源，总不会是做慈善。”贾元欣站在小雅身边，闻言轻轻蹙眉，手不自觉攥紧口袋里的赎罪晶，冰凉晶体贴着手心却压不住心底的不安——她总觉得，事情不会是“永生”这么简单，罗振邦的心思，从来都不会停在这么浅的地方。
罗祥刚要点头开口，却被老秦突然的咳嗽声打断。老秦从喉咙里咳出一口浊气，胸腔发出浑浊声响，脸上皱纹像是突然深了几分，眼角的老年斑也显得格外清晰：“永生？那是玄熵那帮人硬贴上去的谎话。”
这话像一块冰投进滚油里，实验室里瞬间静了下来，连仪器的嗡鸣都弱了几分，只有炼金炉的低鸣还在持续。罗祥腕间的素圈指环突然发热，不是之前的微热，而是一股沉稳的暖流淌进心脏，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轻敲，那是罗振邦的灵魂与他共鸣的信号，熟悉得像他自己的心跳。
“烛龙计划从来不是为了永生。”老秦扶着身边的操作台，指节扣着冰冷的金属边缘缓缓站直，腰背依旧佝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是修复，修复陆沉搞砸的时空裂痕。”
陆沉这个名字从老秦嘴里出来时，罗念眉心的金芒猛地闪了一下，刺得人眼睛发疼。她想起玄熵基地里刻着蚀纹的墙壁，墙皮剥落处露出发黑的金属，想起自己被称作“实验体07”的日子，冰冷的培养舱壁贴着后背，眼底困惑又添了几分。周明的终端突然发出尖锐的“嘀”声，他低头看了眼，猛地抬头时眼镜滑到鼻尖都没顾上推：“老秦，你这话有证据吗？序章的旧档案里，明明写着烛龙计划是‘生命延续工程’。”
“那是被篡改的。”老秦抬手指了指周明的终端，指尖因用力微微颤抖，“你调一下最早的计划书扉页，用罗振邦的权限解密。”
周明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指腹因紧张出的汗在玻璃屏上留下湿痕，额角的汗顺着鬓角滑下来，滴在终端机壳上。实验室里的沉默被哒哒的键盘声填满，直到一张泛黄的电子扫描页跳出来，上面的字迹带着罗振邦独有的凌厉，落笔重得几乎要穿透纸背，写着“项目代号‘烛龙’：时空平衡修复提案”，而“永生”两个字被红笔加在角落，笔迹歪扭，墨色还晕染着，与正文格格不入，像块突兀的补丁。
“这是……”周明的声音变了调，尾音带着颤，“有人改了计划名称？”
“是陆沉。”老秦的声音里带着悔恨，像沉在水底的石头，“他原本是烛龙计划的核心研究员，却想利用时空能量搞灵魂永生，实验失败弄出了时空裂痕，还把锅甩给了振邦。”他看向罗祥，目光里揉进了太多往事，“振邦到死都在补这个窟窿，他造炼金炉，不是为了提炼永生能量，是为了稳住裂痕；他让罗念诞生，不是为了做实验体，是因为她的血脉能成为稳定时空的安全锁。”
罗祥站在原地，脑子里像炸开一道惊雷，耳膜嗡嗡作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罗振邦的“继承者”，是替他完成未竟事业的人，可老秦的话像一把刀，剖开了更残酷的真相——“你是振邦设计的纠错机制。”老秦看着他，眼神里有怜悯也有敬佩，“他把自己的灵魂融进你的身体，不是为了让你替他活着，是为了让你在时空失衡时，成为最后的砝码。”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罗祥腕间的素圈指环涌出前所未有的稳定暖流，不是记忆碎片的冲击，也不是危险的预警，而是一种“归位”的踏实，像漂泊的船终于锚进了港湾。他下意识摸向胸口，指尖压在温热的皮肤上，能清晰感受到心脏的跳动，一下下沉稳而有力，仿佛想确认这跳动是否还是自己的，却在触到温热皮肤时突然明白——不管是罗振邦的灵魂，还是他罗祥的肉身，此刻都只有一个目标。
贾元欣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带着她独有的沉稳。她口袋里的赎罪晶被捏得发烫，温润触感让她因真相震颤的心神稍稍安定：“不管振邦的计划是什么，我们现在要做的，从来都没变。”
另一边，罗念还在看着掌心的密钥，金芒渐渐褪去，只在纹路深处留着淡淡光晕，眼里的惊奇也慢慢变成坦然。像是突然想通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她低头时正好对上小雅伸过来的手。小雅的掌心带着浅浅微光，像拢着一团细碎星光，紧紧握住她的手指，指尖温度软乎乎的：“姐姐，你看，你本来就是和我们一起的。”
罗念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喉间像堵着一团棉花。她腕间的金纹与密钥的纹路还在隐隐共鸣，发出细碎嗡鸣，像是在提醒她，她不是什么冰冷的实验体，是守护时空的关键，是和他们一样有血有肉的家人。
实验室里的沉默再次蔓延，这次却不再是震惊，而是一种沉甸甸的使命感，像压在肩头的盾牌，厚重却让人安心。老赵最先打破这份安静，他把战术笔插回口袋，笔帽扣合的脆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抬手拍了拍罗祥的肩膀，掌心老茧蹭过布料，带着粗粝的力量：“管它原来叫什么计划，现在我们知道该揍谁了。玄熵那伙人想让陆沉醒过来，我们就拦着，干就完了。”
这话糙，却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里，漾开了所有人心里的沉郁。周明收起终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可以用序章的技术，解析密钥里的能量波动，找到炼金炉的启动方式。”老秦也跟着点头，抬手抹了把脸，像是抹去了几十年的疲惫：“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帮你们启动些旧设备，振邦当年留的预案，我都记着，刻在脑子里呢。”
罗祥看着身边的人，贾元欣的眼神沉稳如深夜灯火，罗念的目光坚定，眉峰扬着不服输的劲儿，小雅攥着罗念的手不肯松开，指尖微光缠在一起，老赵和周明脸上带着决绝，老秦的身影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佝偻——他们不再是因利益和危机凑在一起的联盟，而是因共同的真相，凝成了守护时空的使命共同体，像拧成一股绳的麻线，再也拆不开。
他抬手摩挲着腕间的素圈指环，暖流还在持续，像是罗振邦的灵魂在与他回应，一下下和着他的心跳。实验室里的幽蓝光束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炼金炉方向透过来的纯白光芒，那光芒温柔又坚定，淌过金属墙壁落在每个人身上，像是覆上一层无形的铠甲，像是在预示着，这场关于时空的债，终于要到清算的时候了。
玄熵首领苏醒的倒计时还在耳边回响，滴答滴答像敲在心脏上的鼓点，可罗祥的心里却没有了之前的慌乱。他接过罗念手里的密钥，金属片的温度还带着罗念的体温，他举到众人面前，金纹在纯白光芒里闪着光，像一颗小小的太阳：“走吧，去炼金炉。欠时空的，欠罗家的，我们一起还。”
话音落下的瞬间，赎罪晶在贾元欣的口袋里发出轻响，像是应和着他的话，炼金炉的嗡鸣再次传来，与密钥的共鸣交织在一起，成了最终决战的序曲，在空旷的地下实验室里回荡，穿透厚重的墙壁，飘向远方的黑暗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