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夜探寒宫，杀机暗藏
楼梯上的沈墨和苏婉清身形骤然僵住。那目光如实质般钉在背上，带着探究与一丝毫不掩饰的恶意。酒馆内原本的低语声也瞬间消失，所有视线或明或暗地聚焦过来，空气仿佛冻结。
沈墨的手悄然握紧，体内被冰心咒压制的血脉传来一阵细微的悸动，如同被惊扰的沉眠凶兽。苏婉清亦是将气息收敛到极致，指尖微不可察地扣住了袖中暗藏的灵符。是强行上楼，还是转身应对？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刹那，柜台后的老胡却发出了沙哑的笑声，打破了死寂：“我道是谁，原来是‘黑蝰’大人。什么风把您吹到这破酒馆来了？可是寒宫又有新差事要吩咐小老儿？”
被称为“黑蝰”的人并未立刻回答，沈墨能感觉到那目光在他们背上又停留了片刻，才缓缓移开，转向老胡。一股阴冷的气息随之掠过，伴随着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老狐狸，少装糊涂。这两人面生得很，什么来路？”
沈墨与苏婉清趁机加快脚步，踏上了二楼，隐入相对昏暗的廊道阴影中，但并未立刻进入房间，而是凝神倾听下方的对话。
老胡的声音依旧不卑不亢，带着市侩的圆滑：“哎呦，黑蝰大人真是法眼如炬。是霜狼部新招的两位客卿，来城里采买些稀罕物什，顺道看看小老儿。您也知道，咱们这碎玉酒馆，做的就是南来北往的生意，迎来送往的，哪能个个都熟稔？”
“霜狼部？”黑蝰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质疑，“拓跋寒那莽夫的人？哼，他什么时候也开始招揽外人了？这两人气息收敛得倒是干净，怕不是寻常客卿吧？”
“大人说笑了，”老胡呵呵笑着，话语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霜狼部的事儿，小老儿可不敢妄加揣度。不过，在这永霜城里，只要是守规矩的客人，碎玉酒馆都接待。黑蝰大人若是无事，不妨喝杯酒水？算小老儿请客。”
楼下沉默了片刻，似乎黑蝰在权衡。沈墨能感觉到那道阴冷的神识又在酒馆内扫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他们所在的二楼方向片刻，才不甘地收回。
“酒就免了。”黑蝰冷冰冰地道，“老胡，管好你的客人。最近城里不太平，宫主有令，严查一切可疑人等。若被我发现你这酒馆藏污纳垢……哼，你知道后果。”
脚步声响起，伴随着门轴转动的声音，那股令人不适的压迫感渐渐远离，显然黑蝰离开了。
酒馆内重新恢复了低语声，但气氛依旧有些凝滞。
沈墨与苏婉清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这个“黑蝰”显然是寂灭寒宫负责监察之类职务的人，虽然被老胡暂时挡了回去，但显然已经对他们起了疑心。这意味着，他们在永霜城内的行动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两人用钥匙打开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迅速闪身而入。房间狭小简陋，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张木桌，但还算干净。桌上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布袋。
沈墨打开布袋，里面是两套寂灭寒宫低阶仆役的灰色服饰，一张绘制精细的永霜城地图，尤其是寂灭寒宫核心区域——那座黑色冰山上的宫殿下层结构图，以及一枚看似普通的黑色铁牌，上面刻着一个“杂”字。
地图上，通往藏经阁的路线被用极细的红线标出，沿途的巡逻岗哨、阵法节点、甚至几处可能的暗哨位置都有标注。此外，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是拓跋寒凌厉的字迹：“藏经阁守卫森严，阵法重重，尤以‘玄冰鉴心阵’为最，擅入者心神易被冻结。子时三刻，西侧‘废料通道’守卫交班，有半柱香间隙。慎行。”
信息详尽得超乎想象，显然霜狼部在寂灭寒宫内埋藏的眼线地位不低，而且拓跋寒为了这次交易，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时间紧迫，冰心咒只能维持到明日清晨。”苏婉清低声道，仔细研究着地图，“我们必须在下一次被黑蝰那样的人盯上之前，拿到碑文拓片。”
沈墨点头，目光落在那条标红的路径上，手指轻轻划过几个关键的阵法节点：“拓跋寒提供的路线，看似险峻，但确实是漏洞最小的。关键在于如何悄无声息地突破那个‘玄冰鉴心阵’。”
《无为道心》的感悟在他心中流转。玄冰鉴心，考验的乃是入侵者的心神意志，若心绪不宁，杂念纷纭，极易被阵法察觉并反噬。而《无为道心》讲究的正是心若止水，顺应自然，或许正是此阵的克星。
“我可以尝试用玄天宗的‘冰心诀’辅助你。”苏婉清道，“但核心还是要靠你对《无为道心》的领悟。一旦入阵，外界援助效果甚微。”
计议已定，两人换上仆役服饰，将自身气息彻底收敛，如同两个最普通的杂役。他们静静等待，利用这段时间调息凝神，将状态调整至最佳。
窗外，永霜城的天色逐渐暗淡，黑色的冰山宫殿在暮色中更显狰狞，点点灯火如同鬼火般亮起，巡逻队伍的身影在街道和山道上穿梭，秩序森严。
子时将近，城内大部分区域陷入沉睡，唯有寒宫核心区域依旧灯火通明，隐隐传来灵力波动。
沈墨与苏婉清如同两道灰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碎玉酒馆，按照地图指示，避开主要干道，在狭窄的巷道和阴影中穿行。永霜城的夜晚比白天更加危险，偶尔能感觉到强大的神识扫过夜空，那是寒宫高手的例行巡查。
有惊无险地抵达黑色冰山脚下，一条被冰雪半掩的、散发着淡淡霉味和废料气息的通道入口出现在眼前。这里已是寂灭寒宫的腹地，守卫明显增多，但正如情报所示，西侧这处相对偏僻的废料通道，此时正值交班。
两人屏息凝神，趁着两队守卫换防交谈的短暂间隙，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如同两缕青烟掠入了幽深黑暗的通道之中。
通道内崎岖不平，堆满各种废弃的炼器残渣和不明杂物，寒气刺骨。他们不敢怠慢，沿着通道急速向上潜行。
约莫一炷香后，前方隐约传来光亮和更浓郁的灵气波动，通道尽头是一扇虚掩的、布满灰尘的铁门。门后，便是寂灭寒宫内部的下层区域。
根据地图，穿过这片区域，再突破几道关卡，就能抵达位于山腹深处的藏经阁外围。
沈墨轻轻推开铁门，一股混合着古老书卷和冰冷灵气的空气扑面而来。门外是一条寂静无人的石质廊道，墙壁上镶嵌着散发幽蓝光芒的冰晶，地面光可鉴人。
然而，就在他们踏出通道，双脚刚刚落在廊道地面的瞬间，两侧墙壁上的幽蓝冰晶骤然亮起！
一道无形无质、却冰冷刺骨的意念如同潮水般瞬间扫过两人的身体和灵魂深处。
玄冰鉴心阵，竟然并非只在藏经阁门口，而是覆盖了这片核心区域的入口！
沈墨只觉头脑“嗡”的一声，仿佛瞬间被抛入了万丈冰渊，无数幻象和杂念不受控制地涌现，血脉在冰心咒下剧烈震颤，几乎要挣脱束缚。他闷哼一声，全力运转《无为道心》，试图稳住心神。
苏婉清亦是脸色一白，但玄天宗功法本就注重根基扎实，她咬牙施展冰心诀，一道清凉之气护住灵台。
就在这心神受摄、身形微滞的刹那，廊道尽头阴影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带着戏谑的冷笑：
“果然有老鼠溜进来了。看来黑蝰大人的预感没错，碎玉酒馆……呵呵，藏着的可不只是酒啊。”
一道身影缓缓自阴影中踱步而出，并非黑蝰，而是一个穿着寂灭寒宫内门弟子服饰、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他手中把玩着一枚不断散发出诡异吸力的黑色珠子，眼神玩味地打量着明显状态不对的沈墨和苏婉清。
中计了！那黑蝰离开酒馆时恐怕就已布下后手，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引他们现形的陷阱！
危机，在潜入的第一步，便已骤然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