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术法初成
夜色如砚，将整个院落浸在浓稠的静谧里。唯有窗棂间漏出的微光，映着林悦盘膝静坐的身影，他周身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芒，如同月华凝结而成的薄纱，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连续七日不眠不休的苦修，让林悦的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眼底却燃着璀璨的光。自从那日救治李大爷时感知到黑衣人气息，他便将所有心神都投入到观气术的突破中。此刻，他正处于关键的瓶颈期，丹田内的元气如同奔涌的溪流，顺着《金医心法》的脉络急速流转，冲击着感知层面的壁垒。
“凝神，聚气，以意御神，贯通天地。”林清时的声音从玉佩中传出，低沉而有力，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林悦的识海之中，“观气术的真谛，不在于强行扩张感知范围，而在于让自身气息与天地共鸣，做到‘视而不见，感而自知’。”
林悦闻言，缓缓调整内息，将体内躁动的元气渐渐平复。他摒弃所有杂念，意识如同羽毛般轻盈，顺着周身经脉蔓延而出，与院中的草木气息相融，与夜空中流转的元气相接。起初，感知中仍是杂乱无章的气息洪流，有药草的生机绿芒，有泥土的厚重黄气，还有远处行人身上各异的气息光斑，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混乱不堪。
但随着心境愈发空明，那些杂乱的气息开始逐渐清晰。他能“看”到院角蒲公英的种子上，裹着一层微弱的白色灵气，正随着夜风缓缓飘荡；能“听”到土壤下蚯蚓蠕动时，散发的细微生命波动；甚至能“触”到月光洒下时，那层清冷而纯净的天地元气，正缓缓渗入大地，滋养着万物。
突然，一股清凉的气流从天际坠落，顺着他的百会穴涌入体内，与丹田中的元气交融。林悦只觉脑海中“嗡”的一声，仿佛有一层无形的薄膜被彻底撕裂，感知范围瞬间暴涨，从原本的整条街巷，扩展到数里之外。
此刻，他的意识如同悬于高空的星辰，俯瞰着这片土地。数里之内的一切气息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识海之中：城西破庙里，乞丐身上衰败的浊气中夹杂着一丝热毒；东街药铺里，老掌柜正在炮制的人参散发着浓郁的土黄色灵气；甚至城外山涧旁，一株千年古柏的枝干间，萦绕着近乎凝成实质的翠绿色生机……
更令他惊喜的是，他能清晰地分辨出不同气息的属性与层次。寻常百姓身上的气息是平和的浅色调，病患则是沉郁的暗色块，而修炼者的气息则带着独特的韵律与光泽。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阴寒气息闯入感知范围，如同墨汁滴入清水，在纯净的天地元气中划出一道丑陋的痕迹。
是黑衣人！
林悦心中一凛，意识瞬间锁定那股气息。他“看”到黑衣人正藏在城南的一片密林里，周身笼罩着一层浓郁的黑色煞气，与母亲体内的玄阴毒煞同源，却更加狂暴、更加凝练。黑衣人似乎在炼化什么东西，周身气息忽强忽弱，偶尔泄露出的一丝煞气，让周围的草木瞬间枯萎。
“此人修炼的是邪门功法，以吞噬生魂或阴毒之物提升实力，其身上的煞气已初具规模，绝非寻常角色。”林清时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你如今观气术虽成，但实力尚弱，切不可贸然惊动他。”
林悦缓缓收回意识，心中既有突破的喜悦，也有对危机的警惕。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黑衣人身上的煞气中，夹杂着数十道微弱的残魂气息，显然手上沾染了不少血腥。这样的对手，远比宋子默之流危险百倍。
但此刻的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遭遇危险便手足无措的少年。观气术的大成，让他拥有了洞察先机的能力，也让他对自身医术的运用更加得心应手。他缓缓睁开双眼，指尖微动，一枚银针凭空悬浮在掌心，随着元气流转，银针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
“师尊，如今观气术已成，我是否可以尝试为母亲施行正式治疗？”林悦语气中带着期待与坚定。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母亲体内那团玄阴毒煞的位置与状态，甚至能“看”到毒煞与丹田玄窍相连的细微脉络，这在之前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林清时的虚影在玉佩旁浮现，眼中满是欣慰：“恭喜你，观气术终于大成。如今你已能精准锁定病灶核心，确实可以尝试施展‘温阳化阴’针法。但切记，玄阴毒煞已与你母亲的经脉深度融合，首次治疗只需稳住毒煞扩散，不可急于求成，否则极易引发反噬。”
“弟子明白。”林悦郑重点头，起身走向母亲的房间。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母亲苍白的脸上，她的呼吸依旧微弱，周身萦绕着一层厚重的灰黑色病气，如同乌云压顶。林悦坐在床沿，指尖轻轻搭在母亲的腕脉上，观气术瞬间展开。
母亲体内的景象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识海之中：丹田深处，那团漆黑如墨的玄阴毒煞盘踞其间，如同蛰伏的毒蛇，每一次蠕动，都有一丝阴冷气息顺着经脉蔓延，侵蚀着周围的生机。毒煞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黑色纹路，与母亲的经脉紧密相连，这正是多年来难以根治的关键。
林悦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银针，凝神静气。他将体内的元气缓缓注入银针，针尖瞬间泛起一层温暖的金光。随着观气术的指引，银针如同有了生命，精准地刺入母亲胸前的膻中穴。
“温阳化阴，引气归正。”林悦低声念诵针法要诀，引导元气顺着银针缓缓流入母亲体内，如同涓涓暖流，朝着丹田处的玄阴毒煞涌去。金光所过之处，那些被侵蚀的经脉微微震颤，散发出微弱的生机，灰黑色的病气如同冰雪遇暖阳，开始缓缓消融。
但就在金光即将触及玄阴毒煞时，那团毒煞突然剧烈蠕动起来，散发出一股狂暴的阴寒气息，与林悦注入的元气激烈碰撞。母亲的身体猛地一颤，眉头紧锁，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林悦心中一紧，立刻调整元气输出，将原本凌厉的暖流变得柔和绵长，如同春雨润物般，缓缓包裹住玄阴毒煞，不再强行冲击，而是逐步化解其表面的煞气。这个过程极为艰难，每一次元气流转，都让他的丹田隐隐作痛，额头很快布满了冷汗。
半个时辰后，林悦缓缓拔出银针，长舒一口气。他能清晰地“看”到，母亲体内的玄阴毒煞虽然依旧存在，但表面的黑色纹路已淡去不少，散发的阴寒气息也减弱了几分，原本被阻塞的经脉，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气血流转。
母亲的呼吸逐渐平稳，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不再像之前那般毫无生气。林悦握住母亲枯瘦的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母亲的病情产生实质性进展，观气术的大成，果然是治愈母亲的关键。
就在他准备起身煎药时，胸前的玉佩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道强烈的警示气息传入脑海。林悦猛地运转观气术，只见数里之外的密林中，黑衣人突然停止了修炼，周身煞气暴涨，朝着他家的方向望来，眼中满是惊疑与杀意。
显然，刚才他为母亲施针时，泄露的元气波动，被黑衣人感知到了。
“不好，他察觉到了你的气息！”林清时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此人速度极快，不出半炷香便会抵达此处，你速速带着母亲撤离！”
林悦心中一沉，没想到刚取得一点进展，便引来了杀身之祸。他看着床上刚刚好转的母亲，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撤离固然能暂时保命，但母亲的身体根本经不起折腾，而且黑衣人既然已经锁定了这里，就算暂时逃离，也终究会被追上。
“师尊，我不能走。”林悦握紧手中的银针，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观气术已成，我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更何况，母亲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
他快速走到院中，将所有银针握在手中，周身元气急速运转，观气术开到极致，死死锁定着黑衣人来袭的方向。夜色中，一道黑色身影如同鬼魅般疾驰而来，周身煞气冲天，所过之处，草木凋零，尘土飞扬。
林悦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恐惧与杂念抛诸脑后。此刻，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庇护的少年，而是承载着金医传承、守护至亲的医者。观气术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寒芒，一场生死对决，即将在这寂静的院落中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