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转动。
陈骁站在甲板上，海风灌进工装裤的破洞。他没回头。
耳机还贴在耳边，苏婉柔的声音刚断，只剩电流杂音。他把耳机塞进胸口口袋，布料蹭过那道旧烧伤。赵铁柱蹲在船尾抽烟，火光一闪一闪。
“来了。”
赵铁柱扔掉烟头，踩灭。
五百米外，黑影浮出水面。潜望镜收起，雷达静默。热成像屏一片灰。
“深蓝Ⅲ型启动了。”陈骁说。
赵铁柱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工具箱打开，扳手躺在最上面。红布条褪色发白。
“老办法？”
“嗯。”
高音喇叭炸响。
“前方渔船立即停船！否则视为敌对行为！”
枪口从护栏后探出，三支。瞄准驾驶舱。
陈骁没动。
赵铁柱咧嘴一笑，抄起扳手。
“等信号。”
陈骁摸出激光焊接仪，插进主控台接口。屏幕亮起，波形跳动。他调频率，0.03赫兹。数值稳定。
“现在。”
赵铁柱抡臂。
扳手飞出，旋转半圈，砸进潜望镜基座缝隙。金属震颤。
潜艇内，警报灯闪。山本健一抬头，数据乱跳。
“姿态异常！冷却阀自动开启！”
“关掉！手动锁定！”
指令输入，系统无反应。排气阀开启三秒，热水喷出。
海面波动。
陈骁按下遥控器。
海底管网亮起。幽蓝荧光顺着管道蔓延，像地底苏醒的脉络。温度变化被捕捉，光效勾勒轮廓。
整艘潜艇，在海面显形。
观察舰上，外交官站起身。直播镜头推近。
“那是……潜艇？”
“全静音模式下不可能被发现！”
“但它就在那儿。”
日本间谍船甲板上，枪口垂下。
“自然现象？”有人喃喃。
“不是。”另一人摇头，“是人为温差造的光路。”
山本健一在舱内咆哮。
“切断电源！关闭所有系统！”
指令执行。荧光未灭。
因为排气已完成。位置已暴露。
陈骁拿起扩音器。
“你们的位置，很清楚。”
他左手抬起，摘掉一只手套。掌心全是茧，指缝有油污。他拍了下栏杆。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赵铁柱捡回扳手，坐下擦刀口。右臂旧伤隐隐发热，他哼起渔家号子。调子歪，但稳。
陈骁盯着海面。蓝光开始散。
手机震动。
新消息。
【滨海三号堆冷却管压力异常】
他没点开详情。
而是把遥控器攥紧。
南海风大，浪打船身。
他站着没动。
赵铁柱抬眼。
“下一个？”
陈骁点头。
远处，一艘补给舰驶向公海。
他摸出螺丝刀，在甲板划了一道线。
线正对着东方。
太阳升起。
光落在那道刻痕上。
他转身走进船舱。
主控台屏幕闪红。
全球核电站网络连接状态：离线×12
在线×47
一个倒计时跳出。
02:59:58
陈骁坐下来。
输入第一行代码。
赵铁柱端来两碗泡面。
“吃吗？”
“不吃。”
“哦。”
赵铁柱放下碗。
“那我吃了。”
他吸了一口面，含糊问：“能赢不？”
陈骁敲完第三行。
“已经赢了。”
屏幕刷新。
十二个离线站点中，有一个重新上线。
标识为：叙利亚北部-阿勒颇B区
日志记录显示：
【远程接入请求：来源-五角大楼备用终端】
陈骁冷笑。
删掉日志。
反向植入追踪协议。
进度条走到底。
连接建立。
他点开文件夹。
名称是：星火计划-最终控制权
双击。
加载中。
赵铁柱吃完面，抹嘴。
“要叫支援吗？”
“不用。”
“那干啥？”
“让他们看看。”
“看啥？”
“看一把汽修扳手，是怎么修好全世界的。”
屏幕亮着。
协议上传完成。
弹窗提示：
【目标系统已接管】
陈骁移动鼠标。
光标停在“启动全局扫描”按钮上。
他没点。
而是打开通讯频道。
输入一段加密指令。
发送。
十秒后。
全球四十七个在线核电站同步响应。
警报响起。
不是故障。
是预警。
所有控制室大屏同时显示一行字：
【检测到非法远程接入尝试】
【攻击源定位中】
【反制程序启动】
五角大楼地下机房，威廉猛地站起。
“谁干的？！”
技术人员手指发抖。
“是……是滨海三号堆的信号！”
“不可能！我们屏蔽了所有通道！”
“但它……它绕过了防火墙，直接进了核心协议层！”
威廉扑到键盘前。
输入紧急终止码。
失败。
再试。
失败。
屏幕变红。
【您正在被追踪】
【坐标已共享至国际原子能机构】
他砸键盘。
“切断电源！”
“来不及了！全球站点都在转发这条信息！”
威廉抬头。
大屏上，地图展开。
十二个红点闪烁。
全是美方关联设施。
倒计时开始：
10…9…8…
陈骁关掉频道。
泡面碗还在桌上。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午餐肉。
咬下去。
咸。
有点硬。
赵铁柱盯着屏幕。
“他们慌了。”
“早该慌。”
“下一步？”
“等。”
“等啥？”
“等他们求我。”
海面平静。
蓝光彻底消散。
渔船随浪轻晃。
陈骁靠在椅背上。
左手还戴着一只手套。
右手握着鼠标。
指针悬在“发送最终协议”按钮上方。
他没动。
直到手机再次震动。
新消息来自未知号码。
只有四个字：
**别逼我们**
陈骁笑了。
他回复：
**已经晚了**
发送。
屏幕刷新。
五角大楼终端弹出新窗口。
标题：【陈骁的礼物】
内容是一段视频。
画面里，三千万美元在工厂自燃。维克多的金牙在火光中发亮。
视频结尾，一行字缓缓浮现：
**汽修厂出品，必属精品**
陈骁关机。
舱外，朝阳铺满海面。
赵铁柱睡着了，嘴半张，流口水。
工具箱开着。
扳手静静躺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