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站在大殿中央，手还悬在半空，像是刚下达完一道军令。他没有动，其他人也不敢出声。
屏幕里的画面还在继续。年轻的他站在朝堂之上，面对大臣劝谏“宽刑减赋”，只回了一句：“谁敢不服？”
这句话落下，整个空间都安静了。
程超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滑动进度条。他知道这段视频还没播完，但现在的气氛已经变了。之前是看热闹，现在像是上课。
嬴政缓缓坐回主位，呼吸平稳下来。他的眼神不再盯着屏幕，而是看向远处，仿佛那里有一张看不见的地图。
“光打胜仗没用。”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压得住全场，“打赢了，人跑了，地占了，可民心不稳，早晚还得乱。”
刘彻微微抬头。他原本以为秦能统一，靠的是兵多将猛。现在听这话，好像还有别的门道。
李世民坐直了些。他在位时也讲究制度，可总觉得地方上总有人阳奉阴违。秦朝那么大，怎么管的？
赵匡胤的手指搭在桌沿，轻轻敲了一下。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分权制衡”最稳妥，现在却发现，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让权力散出去。
朱元璋没动，但耳朵竖了起来。他靠杀人立规矩，嬴政呢？好像没杀那么多，可天下照样听话。
嬴政抬手一挥，空中浮现出一幅地形图。山川河流清晰可见，六国位置一目了然。
紧接着，两个人影出现在他身旁。一个穿深衣，面容严肃，双手交叠；另一个身形挺拔，腰间佩剑，目光锐利。
“李斯。”嬴政点了左边那人，“尉缭。”又点右边，“你们来说说，当初这盘棋，是怎么布的？”
李斯上前一步，声音平稳：“启禀陛下，臣以为，破局之要，在于断其联络。六国虽强，各自为战，无统属之盟。我先取韩，非因其弱，实因它地处中枢，一旦拿下，东西不能相顾，南北难以呼应。”
尉缭接话：“赵国骑兵精锐，久攻不下必耗国力。故烧其粮仓，逼其内乱。速战速决，百姓少受苦，国家也能持续用兵。”
刘彻听得眼睛发亮。他自己打匈奴，打了几十年，国库都快掏空了。嬴政十年灭六国，居然还能稳住民生？
他忍不住低声问：“那后勤怎么办？六十万大军在外，吃喝拉撒，谁供得起？”
嬴政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动：“你只看到兵多，没看到路通。驰道修到边境，粮车日夜不停。每百里设驿站，军令瞬息可达。前线缺什么，后方立刻调拨。这不是打仗，是系统运转。”
李世民眉头皱紧。他突然意识到，唐朝后来节度使坐大，就是因为中央指挥不到边疆。可秦朝不一样，命令下到县，县下到乡，层层落实，没人敢拖。
“你们有监察？”他问。
“御史巡郡。”嬴政答，“三年一轮换，不得本地任职。谁贪污，谁渎职，查出来直接砍头。不留情面。”
赵匡胤听得心头一震。他搞“杯酒释兵权”，是为了防止将领造反。结果呢？武将怕担责，打仗不敢拼命。可秦朝这法子更狠——不是等你反，是从根上让你没法反。
“兵权归中枢。”尉缭补充，“调兵需虎符，一半在君王手里，一半在边关。没有君令，谁也动不了大军。就算将军想叛，士兵也不认他。”
朱元璋听得入神。他自己是造反出身，最怕别人学他。所以登基后杀功臣，搞得人人自危。可嬴政不用杀那么多，靠制度就把人锁死了。
“那你不怕文官结党？”他终于问出口。
李斯冷笑一声：“结党？我们连文字都统一了。不同地方的人写一样的字，读一样的律法，用一样的度量衡。你想拉帮结派？先过语言关再说。”
程超差点笑出声。这操作太狠了。相当于直接把全国改造成同一个操作系统，所有软件必须兼容。
他低头看了眼评论区：
“老嬴这是搞标准化啊！”
“书同文车同轨，原来不只是口号，是真能治国的。”
“难怪六国贵族翻不起浪，信息都不通，怎么串谋？”
“这才是真正的降维打击。”
嬴政继续说：“军事只是开始。最难的是人心。百姓活了几十年，今天姓赵明天姓秦，谁能接受？所以我必须让他们知道，新朝廷比旧诸侯更管用。”
尉缭点头：“灭魏之后，洪水退去，我们立刻派官赈灾，重建房屋，恢复耕种。三个月内，百姓不知亡国之痛，反而觉得日子比以前好。”
李世民猛地睁大眼。他懂了。秦不是靠暴力镇压，而是靠服务赢民心。你打得再凶，不如让人吃得饱、睡得安稳。
“楚国最难搞。”嬴政说到这儿，语气沉了点，“项燕带二十万兵，王翦请六十万。朝中有人说他拥兵自重，要撤他。”
赵匡胤紧张起来。这种事他太熟了。手下将领一掌大权，皇帝就开始怀疑。
“你怎么处理的？”他问。
“我给他更多支持。”嬴政淡淡地说，“粮草加倍，器械优先调配。我还亲自写信，告诉他：‘全军听你调度，我不干预。’”
“你就这么信他？”朱元璋不信。
“我不是信他这个人。”嬴政看着他，“我是信这套制度。兵符在我手里，粮道由我掌控，他若真想反，走不出函谷关。”
李世民深深吸了口气。他明白了。信任不是感情用事，是建立在控制力上的。
“齐国最轻松。”嬴政笑了笑，“齐王建整天听琴喝酒，以为能躲过去。可我派人去了十年，早就把他们朝中大臣买通了。等秦军一到，没人愿意打。”
刘彻听得直摇头。他派张骞出使西域，花了多少年才拉拢几个小国。嬴政这边，十年前就埋好人了。
“你是说……情报工作？”他问。
“叫‘细作’。”尉缭说，“深入敌国，混入市井，甚至进宫当差役。他们不刺杀，不搞乱，只做一件事——瓦解意志。等我们动手时，对方已经不想打了。”
朱元璋拳头慢慢握紧。他靠锦衣卫杀人立威，可嬴政这些人，不动刀就把敌人拆散了。
“所以你的战略是……”李世民总结，“先断其势，再夺其心？”
“对。”嬴政点头，“军事征服只是第一步。真正难的，是怎么让天下人觉得，跟着秦走，比守着旧国强。”
程超看着屏幕，心里直呼过瘾。这些帝王一个个都是狠人，可在嬴政面前，像小学生听教授讲课。
刘彻低头琢磨：我打匈奴耗尽国力，是因为只想着赢。嬴政打六国，每一步都在算后续怎么管。
李世民闭上眼。贞观之治是结果，但他没建立起那种严密体系。安史之乱爆发，就是漏洞太大。
赵匡胤手指发凉。他以为自己聪明，用分权保稳定。可现在看，那是把军队废了。秦朝集中力量办大事，才是正解。
朱元璋胸口起伏。他杀人无数，换来一时安稳。可嬴政用制度，换来百年秩序。差得太远。
嬴政站起身，环视四方。
“有人说我残暴。可我要是慢慢来，让六国继续打，百姓还要死多少？战争迟早要来，晚打不如早打，小乱不如大治。”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却更重。
“打下来，只是开始。管得住，人心服，才算真统一。”
殿内一片寂静。
烛火映在每个人脸上，照出不同的神情。
程超抬起手，准备滑动进度条。下一阶段视频要开始了。
就在这时，嬴政忽然转头，看向虚空中的某个点。
他的嘴唇动了动。
说出三个字：
“看地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