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天开始,星绒发现世界似乎变矮了。她不用再费力地跳起来才能看到餐桌上的食物残渣(虽然已经被明令禁止窥探),她可以轻松地把下巴搁在沙发扶手上,看着苏小婉追剧。甚至连那个曾经需要她人立起来、艰难操作的门把手,现在似乎也触手可及。
她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现在已经知道里面那个是她自己),仔细端详。镜中的阿拉斯加,身形挺拔,毛发丰盈,眼神里少了几分幼时的懵懂,多了些沉稳(偶尔还是会被嘟嘟逼出原形)。她不再是那个可以被轻易抱在怀里的小毛团了。
星绒内心(略带得意): 本汪,已经是个可靠的巨人了。
然而,“巨人”也有“巨人”的烦恼。她发现,陆宇轩和苏小婉似乎很少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地把她整个抱起来,举高高,或者让她趴在他们的肩膀上。
有一次,她像小时候一样,兴奋地扑向刚回家的陆宇轩,期待着一个熟悉的拥抱和举高高。陆宇轩虽然接住了她,却只是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哎哟,星绒,你现在可是个大姑娘了,爸爸都快抱不动你喽!”
星绒愣住了,尾巴摇晃的速度慢了下来。她看着陆宇轩略带疲惫的笑容,又看看自己庞大的身躯,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她好像……失去了某种特权。
为了证明自己虽然长大了,但依然是那个需要被宠爱的小宝贝,星绒开始有意识地“示弱”。她会故意用脑袋顶陆宇轩的手,要求抚摸;会在苏小婉坐在沙发上时,把大脑袋强行塞进她怀里,发出幼犬般的“呜呜”声。
但有时,她会错误地估计自己的力量。
一次,苏小婉拿着她最爱吃的肉干零食,想训练她“等待”的指令。星绒太兴奋了,猛地往前一扑,想用以往亲昵的方式蹭蹭苏小婉的手,却因为力道没控制好,直接把苏小婉撞得一个趔趄,手里的肉干也掉在了地上。
“星绒!”苏小婉吓了一跳,语气带着责备,“你力气太大了!撞疼我了!”
星绒看着掉在地上的肉干,又看看苏小婉揉着被撞疼的手臂,耳朵瞬间耷拉下来。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亲近一下……
她第一次意识到,成长带来的不只是力量和威严,还有可能在不经意间,伤害到她想守护的人。
那之后,星绒变得小心翼翼了许多。她依旧渴望亲近,但会努力控制自己的力度。她会慢慢地走到苏小婉身边,轻轻地坐下,然后把脑袋搁在她的膝盖上,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晚上,她依旧会守在陆宇轩和苏小婉的床边,但不再试图跳上去(她知道自己的体重会让床垫发出痛苦的呻吟)。她会选择趴在离床最近的地板上,确保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们,自己的呼吸声也能被他们听到。
这是一种更安静、更沉重的守护。她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主人:我长大了,但我依然需要你们,依然爱你们。我会用更懂事的方式,待在你身边。
陆宇轩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对苏小婉说:“你有没有觉得,星绒最近好像……文静了点?”
苏小婉看着趴在她脚边、连尾巴都摇得格外轻柔的星绒,心里软成一片:“她是不是觉得撞到我了,在自责?”
为了回应星绒这份小心翼翼的“沉重”的爱,陆宇轩和苏小婉也调整了与她互动的方式。
陆宇轩不再尝试把她整个抱起来,但会经常坐在地板上,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给她梳毛,进行一场“爸爸和女儿之间的对话”。
苏小婉则会坐在专门给她买的、更宽大结实的长凳上,拍拍旁边的位置,让星绒可以把大脑袋枕在她腿上,一起看窗外的风景。
他们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我们依然爱你,拥抱你的方式变了,但爱没有减少。我们接受你长大的样子。
一天傍晚,夕阳西下,星绒安静地趴在阳台她的“哨站”上,苏小婉坐在旁边的藤椅里,手轻轻搭在她的背上。陆宇轩走过来,也席地而坐,靠在星绒身侧。
没有过多的嬉闹,只有温暖的陪伴。星绒感受着背上轻柔的抚摸和身边熟悉的体温,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她明白了,成长不是失去,而是转换。失去了被轻易举高高的特权,却换来了更坚实的、可以相互依靠的陪伴。她的重量,不再是负担,而是这个家稳定而温暖的一部分。
守护的方式有很多种,咆哮冲锋是一种,安静地、沉重地、寸步不离地陪伴,是另一种,或许,是更长久的一种。
风吹过,带来嘟嘟在楼下公园隐约的叫声。星绒的耳朵动了动,但没有像往常一样兴奋地回应。她只是更紧地挨住了身边的两位主人。
这个新的平衡,她很满意。毕竟,一个可靠的“巨人”,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如何温柔地使用自己的力量。而她,星绒,正在努力学习,并且,做得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