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锋站在祭坛边缘，脚边是那只消音手套。他没去捡，只是低头看了眼掌心——涅槃之心碎片已经融进去，脑袋里的胀痛轻了不少。
火凤在他身后静静立着，翅膀收拢，像一尊烧红的雕像。
他知道有人在看。
不止一个方向。矮人族的探子藏在东面坡地后头，血族的密探贴着树干潜伏，还有几个不知道来路的眼睛，躲在雾里盯着他。
他抬手，对空中的火凤点了点。
火凤低鸣一声，声波扩散出去。
远处泥潭猛地翻滚，几具还没完全沉下去的尸体突然抽搐起来。那些被噬金蛊寄生的腐蛙、毒蛇从烂泥中暴起，扑向最后那个逃到岸边的血族斥候。那人刚爬出水面，就被三只黑皮蛙咬住喉咙，拖回水中，只剩一只断手浮在油状水面上。
全场静了。
雷石从岩石后走出来，手里拎着个酒碗，胡子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酒渍。他盯着陆无锋，又看看那团燃烧的凤凰，脸上的肌肉抽了一下。
“你小子……真把这玩意儿驯服了？”
陆无锋没说话，只把手插进箭囊，摸了摸旧箭头。
雷石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举起酒碗，狠狠砸在地上。
“哐！”
碎瓷片飞溅，火星跳了一下。
“从今天起，矮人族认你当盟主！”他声音大得吓人，“谁能控万蛊，谁就有资格用铁脊密道！我说话算数！”
他说完转身，冲东面坡地吼了一声：“都听见没有？！老子认了！不服的现在就站出来！”
没人应。
一群矮人战士默默从阴影里走出，走到火堆旁，拔出战锤，插进地面。这是他们族内最高的礼节，表示臣服与追随。
陆无锋看着这一幕，没动。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果然，空气中忽然浮现一道血色符纹，在篝火上方扭曲成女人的脸——莉莉丝的虚影。
“血族愿共享永夜荒原密道三处。”她的声音像是冰块互相摩擦，“但你要交出噬魂蛊解药。”
陆无锋笑了下：“你不怕我拿了解药反手给你种新的？”
“我不怕。”她眼神不动，“因为你需要血族的情报网。而我，只需要一个保证——别让我的人变成行尸走肉。”
陆无锋没急着答应。
他转头看向系统界面。
【当前信任度：47%】
【矮人可信度：72%（显著上升）】
【血族可信度：51%（条件性合作）】
【建议：展示更多底牌以巩固联盟雏形】
他看完，嘴角一扬。
下一秒，他伸手扯开衣襟。
左胸位置，一枚旧箭头形状的印记深深嵌在皮肉里，像是长进去的一样。原本暗沉的颜色，此刻忽然泛起幽蓝光芒，一闪一跳，如同心跳。
火凤突然抬头，发出一声短促啼鸣。
远方雾瘴深处，传来树叶沙响，像是有谁在回应。
雷石瞪大眼：“这……这是什么？”
陆无锋没回答。
他自己也不清楚这印记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每当它发光，总会有奇怪的事发生——比如上次在冷泉边，比如刚才在祭坛上。
而现在，它又亮了。
莉莉丝的虚影盯着那道光，眼神变了。不再是那种居高临下的试探，而是……一丝凝重。
“你身上有‘源启之痕’？”她声音低了些，“那是初代封印者才有的标记。”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陆无锋把衣服拉好，“我只知道，谁跟我合作，我就带谁活到最后。谁想耍花样——”他看了眼地上那只消音手套，“下场你也看到了。”
雷石咧嘴一笑：“够狠，我喜欢。”
莉莉丝没再说话。她的虚影在火光中晃了晃，最终消散前留下一句：“明日午时，第一处密道口见。别迟到。”
符纹熄灭。
风穿过断柱缝隙，吹得篝火忽明忽暗。
陆无锋站在原地，感觉胸口还在发烫。不是因为激动，而是那道印记，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他没多说，只是抬手拍了拍火凤的腿。
“接下来，咱们得干票大的。”
火凤低头看他，眼里火光跳动。
雷石走过来，递给他一碗酒：“喝不？”
陆无锋接过，闻了下：“有毒吗？”
“放屁！我雷石要是敢给你下毒，让我以后喝一口酒吐一口血！”
陆无锋笑了笑，仰头灌了一口。
辣得直咳嗽。
“你这酒比沼泽泥还难喝。”
“爱喝喝，不喝滚。”雷石抢回酒碗，“不过话说回来，你真打算拉拢血族？那帮吸血鬼可不讲信用。”
“我没指望他们讲信用。”陆无锋抹了把嘴，“我只是让他们觉得，跟着我有利可图。”
“那你准备拿什么当筹码？总不能一直靠这只大火鸟吓人吧？”
陆无锋看了眼火凤。
火凤也看他。
一人一鸟，默契十足。
“当然不止。”他说，“等明天密道见面，我会让他们看到更值钱的东西。”
“什么东西？”
“能让整个永夜荒原震动的秘密。”他顿了顿，“而且，和你矮人族也有关系。”
雷石眉毛一挑：“少来这套吊胃口的把戏。”
“你不信就算了。”陆无锋耸肩，“反正到时候你会第一个冲进去抢宝贝。”
雷石愣了下，忽然笑出声：“你小子，越来越像做大事的了。”
两人正说着，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提示：
【检测到远程监控信号残留】
【来源：未知种族】
【已启动反向追踪】
陆无锋眼神微闪。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圈周围树林。
几片叶子轻轻晃了下。
他没点破。
只是悄悄对火凤传了个意念。
火凤翅膀微微张开，一道极淡的热浪扩散出去，无声无息。
片刻后，林子里传来一声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雷石耳朵一动：“怎么了？”
“没事。”陆无锋淡淡道，“一只蚊子飞太近，被烤熟了。”
雷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再问。
陆无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掌心的涅槃之心碎片又凉了一下。
他知道，刚才那一击，不只是为了清除耳目。
他在测试。
测试自己能不能通过火凤，远程控制不在视野内的目标。
结果是——可以。
虽然只能维持两秒，但足够了。
他抬头看向远处浓雾。
那里藏着很多东西。
密道、宝藏、敌人的埋伏，还有……他记忆之外的真相。
他必须更快地变强。
不仅要让别人怕他，还要让他们不得不信他。
雷石拍拍他肩膀：“走吧，营地就在前面。你这身伤，再站下去非冻僵不可。”
陆无锋点点头，跟着他往前走。
火凤收起身形，化作拇指大的金甲虫，落在他肩头。
经过那堆篝火时，他脚步顿了一下。
火焰中，映出他半张脸。
冷，稳，眼里有光。
他继续走。
身后，那只消音手套静静浮在水面上，指套部分忽然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一小截金属丝。
金属丝末端，刻着一个微型编号：T-07。
这是禁军统领铁幽专用装备的序列号。
而铁幽，从来不会让人随便拿到他的东西。
陆无锋没回头。
但他记住了这个编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