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锋站在石台上，右手还搭在玄铁弓上。风从沼泽深处吹来，掀起了他的衣角。
那条金色的小虫已经爬到了断柱底下，紧贴着半截锈箭。它不动了，像是在等什么。
他没动。
他知道这玩意儿不简单。刚才那一波噬金蛊群来得蹊跷，偏偏在他清理完卵壳之后就消失得干干净净。现在这条虫又从他袖口钻出来，还带着血族咒文的痕迹，绝不是巧合。
“系统，扫描那个虫。”
【检测中……目标生命体：涅槃（幼体）】
【状态：半觉醒，能量层级：七阶巅峰】
【警告：高危交互即将触发】
“涅槃？你之前提过这个名字吗？”
【数据缺失，无法追溯】
“行吧。”他眯眼，“你是AI还是老年痴呆？”
话音刚落，金色小虫突然一颤，背上那道血色纹路亮了起来。它缓缓爬上锈箭，整个身体开始发烫，表面裂开细缝，有火光从里面透出。
地面震动。
石板缝隙中冒出赤红光芒，像烧红的铁丝埋在地下。空气变得滚烫，呼吸都带着焦味。
“要变身了？”
他后退半步，左脚踩到一块松动的石板。还没来得及调整重心，整座祭坛轰然一震，所有石柱同时亮起符文，形成一个巨大的圆阵。
断柱下的锈箭腾空而起，悬浮在空中。金色小虫炸成一团火焰，迅速膨胀，拉长，羽翼展开，化作一只三丈高的火凤！
双目如熔岩浇铸，盯着陆无锋。
热浪扑面而来，他抬起手臂挡住脸，耳边响起尖锐的鸣叫——不是声音，是直接钻进脑子的震荡波。
【检测到高阶蛊灵觉醒】
【权限认证启动……解锁新技能：凤鸣震魂】
【警告：宿主神识未达承载标准，强行使用将导致灵魂撕裂】
“等等！谁说我要用了？”
可系统根本不听。技能图标刚弹出来，一股电流就顺着脊椎冲上大脑。他眼前一黑，膝盖一软，单膝跪地。
鼻子里有温热的东西流下来。
他抬手一抹，满掌是血。
“你这破系统是不是故意的？每次升级都跟抽我魂似的！”
【协议冲突：原始指令为‘控制’，宿主思维模式识别为‘协商’】
【正在重构技能逻辑……请稍候】
“稍你大爷！”他咬牙，“别用默认协议！改成双向数据通道！我不是要奴役它，是要谈合作！”
他一边骂，一边伸手进箭囊，把旧箭头掏了出来。箭身已经有些发黑，那是被魔气侵蚀的结果。但他记得，当初孵化这只蛊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根箭的碎片当媒介。
他咬破手指，把血涂在箭头上，然后在地上画了个圈，把自己和火凤的位置都包了进去。
“听着，”他对空中那只巨鸟说，“我知道你能听懂。你现在是醒了，但没完全醒。你想变强，想飞出去，可外面全是敌人。血族、魔军、教廷，哪个都不会让你活。”
火凤低头看他，眼中火光跳动。
“我能给你一条路。帮我破封印，我许你饮尽百名血族贵族的心脏。材料管够，炼法随你挑。你要不同意，我现在就走人，你爱在这烂泥塘里窝着就窝着。”
他说完，举起沾血的箭头，指向火凤。
火凤张嘴，一道火焰凝聚成刃，直劈而下！
陆无锋没躲。
火焰停在他头顶三寸，炙烤着他的头发，发出“滋滋”的响声。
下一秒，火刃散开，化作一圈光纹，落进他画的那个血圈里。
【契约缔结成功】
【技能‘凤鸣震魂’已重定义为‘共鸣式群体操控’】
【当前可控单位：区域内所有噬金蛊衍生个体】
“成了？”他喘了口气，抹掉嘴角的血。
可就在这时，脑袋里又是一阵剧痛。比刚才还狠，像是有人拿锯子在割他的脑神经。
他扶住断柱，站都站不稳。
“系统……怎么回事？”
【警告：技能反噬加剧】
【原因：宿主精神力不足，无法稳定维持高阶蛊灵链接】
【建议：立即中断连接】
“中断个屁。这才刚开始。”
他咬牙撑着，额头青筋暴起。他知道这机会难得。涅槃刚醒，意识还不完整，现在签契约是最容易的。要是拖到它彻底恢复，说不定反过来要他当坐骑。
他抬起左手，把旧箭头按进掌心。刺啦一声，皮肉烧焦，鲜血涌出。
“记住你说的。”他低声说，“你帮我，我给你想要的。”
火凤低鸣一声，双翼收拢，缓缓降落在石台边缘。火焰未熄，但它的眼神变了，不再充满敌意。
陆无锋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总算……搞定了。”
【提示：技能‘凤鸣震魂’可手动触发】
【首次使用建议选择低密度目标群进行校准】
“校准？怎么校准？”
他抬头看火凤。
火凤也看他。
一人一鸟，对视三秒。
“你是让我喊你一声妈试试？”
火凤翅膀一抖，甩出一缕火星砸他脸上。
“好好好，我试就是了。”
他站直身体，深吸一口气：“来吧，咱们看看这技能到底有多猛。”
他闭上眼，心中默念技能名。
火凤仰头，发出一声清越啼鸣。
声波扩散，如同水纹荡开。整个沼泽瞬间躁动。
远处的腐蛙从泥里跳起，毒蛇昂首吐信，连地底的蚯蚓都翻出了土。更远的地方，一群黑影正悄悄靠近祭坛——是血族斥候，穿着隐身战甲，动作极轻。
其中一人肩头趴着一只半透明蛊虫，忽然全身一僵，接着猛地扑向同伴脖颈，一口咬断动脉！
其他斥候大惊，纷纷拔武器。可还没反应过来，周围的树丛、泥潭、藤蔓里全冲出被寄生的生物，疯狂攻击他们。
惨叫声此起彼伏。
陆无锋睁开眼，通过系统视野看到这一幕，嘴角扬了一下。
“不错啊，还挺听话。”
他继续观察，忽然注意到其中一个斥候腰间挂着的东西。
黑色手套。
不是普通的战术手套，而是带消音功能的那种，边缘有磨损，指节处还有修补过的针脚。
他瞳孔一缩。
这款式，他在铁幽手上见过。
“禁军统领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没急着追。现在最重要的是巩固契约。那些斥候死了就死了，线索还在。
他转头看向火凤：“接下来，咱们得再练练配合。你这嗓门是挺大，但下次能不能别震我自己？”
火凤歪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你不服？刚才那一嗓子差点把我脑浆晃出来。”
他伸手想摸它羽毛，火凤翅膀一扇，把他掀了个趔趄。
“行行行，大佬脾气大。”
他站稳，擦掉脸上的泥灰，抬头看天。
雾气依旧浓重，但能感觉到风向变了。空气里多了股血腥味，是从斥候那边飘来的。
他走到石台边缘，捡起一块碎石，在地上划了几道线。
“现在情况是这样：你刚醒，我刚伤。咱们都不太舒服。但他们不知道你在我这边。所以接下来，得藏一手。”
火凤低头看他画画，忽然伸出一只爪子，把其中一条线划掉了。
“不同意？你觉得不该藏？”
火凤点头。
“你想直接杀出去？”
火凤又点头。
陆无锋笑了：“你跟我待久了，都学会耍狠了。”
他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但我不能现在动手。铁幽的手下出现在这儿，说明内部有人泄密。我要是贸然行动，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坑等着我跳。”
他看向火凤：“所以咱们还得装一阵子。你就当自己是野生的，我是路过倒霉蛋。等时机成熟，再一起掀桌子。”
火凤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张嘴，吐出一颗拇指大的火种，落到他掌心。
火种不烫，反而有点凉。
“这是啥？”
【未知物品：涅槃之心（碎片）】
【功能：增强宿主与蛊群之间的信号稳定性】
【绑定方式：滴血认主】
“你还给我送礼？”
他划破手指，让血滴在火种上。
火种一闪，钻进他掌心，顺着血管往里走。很快，脑袋里的胀痛感减轻了不少。
“舒服多了。”他活动了下手腕，“看来咱俩算是真搭上线了。”
火凤展翅一圈，落在他身后，像守门神一样站着。
他站在石台中央，左边是断柱，右边是锈箭，面前是浓雾沼泽，背后是燃烧的凤凰。
风吹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抬起手，看了看掌心那道还未愈合的伤口。
血还在渗，但不疼了。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靠系统苟命的底层弓手了。
他有了真正的力量。
而且，这力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