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锋刚转身要走，箭囊又震了一下。
这次不是轻轻一敲，是像里面有只虫子在撞壳。他停下脚步，手指摸到旧箭头，那玩意儿烫得能煮鸡蛋。
“系统，报点。”
【检测到高阶蛊术波动，来源方向：东南三十里，雾瘴沼泽核心区】
“你不是说追踪信号清了吗？怎么又来活的？”
【信号已清除，当前波动为独立事件，与影歌无关】
陆无锋眯眼。他知道这箭头不会无缘无故发疯。上回它这么激动，还是在海底遗迹门口。
他没多想，调转方向就往东南走。反正营地也不差这一晚，真有事熔火会炸个烟花通知他。
雾瘴沼泽离市集不远，但没人敢进。传说是死人堆里长出来的烂泥塘，踩一脚就得陷到底。陆无锋一路走过来，脚底确实软得像踩棉花，每一步都往下陷半寸。
他蹲下抓了把泥，黑乎乎的，还冒着泡。凑近闻了一口，差点吐出来——一股腐肉混着铁锈的味道。
“这地方能活东西？”
【环境毒素浓度超标，建议佩戴过滤装置】
“我没带那玩意儿。”
【警告：空中单位接近】
陆无锋翻白眼：“又来了？上次你说蝴蝶是空中单位，前次说树叶飘是飞行刺客。”
【本次预警概率87%，非误报】
话音刚落，头顶“啪”一声响。
一只拳头大的蛙从树上跳下来，砸在他面前的泥里，溅了一腿黑水。那玩意儿皮肤溃烂，眼睛却亮得吓人，金灿灿的，跟灯泡似的。
它张嘴一吐，一道黄绿色液体喷向陆无锋脸。
他侧头躲开，玄铁弓横扫出去，“砰”地把蛙拍进泥潭。那蛙抽搐两下，不动了。
他盯着尸体看，蛙眼里的金光还在闪。
“噬金蛊寄生？”
【确认：目标生物体内含未成熟噬金蛊个体，推测为外部投放】
“谁放的？养蛊的疯子？”
【数据不足，无法推演】
陆无锋懒得问了。他掏出精灵草编的箭袋，把旧箭头塞进去包好。草叶一裹，震动立马小了。
他继续往前爬。这回学乖了，低着身子，用枯草盖住头，一点一点挪。
越往里走，树越少，地上全是泡烂的木桩，围着一圈圈黑水坑。空气越来越闷，呼吸像在吸滚烫的棉絮。
走了大概两里路，旧箭头突然自己往外窜。
陆无锋手一松，箭头飞出去三尺远，悬在半空，尖端指着前面一个土包。
他走过去，拨开烂藤，看见个东西。
是个卵。
巨大，椭圆，表面布满裂纹般的古老纹路，颜色像烧糊的铜锅。它卡在几根枯木中间，底下泥土焦黑，像是被火烧过。
最邪门的是，那纹路在动。一明一暗，像心跳。
“系统，这是啥？”
【检测中……识别失败。但能量频率与炼蛊系统初始代码匹配度达63%】
“你是说，这玩意儿和你同源？”
【逻辑不通，拒绝回答】
陆无锋伸手想碰，旧箭头猛地撞他手背，把他弹开。
“有病啊你！”
【警告：目标即将激活，倒计时未知】
他后退两步，盯着那卵。还没站稳，卵壳“咔”地裂了道缝。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要孵了？”
他刚说完，整颗卵“轰”地炸开！
几十只半透明的小虫子冲出来，翅膀薄得像玻璃纸，嘴里两排锯齿来回开合。它们一看到陆无锋，全扑了过来。
“噬金蛊群！数量三十七，速度评估：极快！”
系统终于不卡了，但说得太晚。
陆无锋翻身滚开，一只蛊擦着他耳朵飞过，尾部喷出毒液，“滋”地在他肩甲上烧出个洞。
他抽出玄铁弓，横着抡了一圈，打飞三四只。可这群东西太多了，密密麻麻像蚊子群。
【紧急协议启动：解毒阵列需以高纯度媒介激活】
“媒介？什么媒介？”
【玄铁弓胎，材质为陨铁熔铸，符合标准】
陆无锋低头看弓。这玩意儿是他穿越后第一件装备，系统说过是“初始载体”。
他咬破手指，把血抹在弓身刻痕上。
“激活！”
弓体一震，一层淡金色光膜从他身边展开，把冲来的蛊群弹开几只。剩下的绕着光膜打转，找不到入口。
“行了？”
【初级防御建立，持续时间取决于媒介能量】
“能撑多久？”
【预计三分钟，当前剩余：两分五十八秒】
“……你能不能别倒计时？”
他环顾四周，空间太窄，弓拉不开，箭也射不了。头顶垂着几根紫黑色的藤蔓，滴着黏液，一看就有毒。
他抬弓一挥，砍断两根藤蔓。
藤条砸进蛊群里，黏液溅开，几只蛊当场抽搐，翅膀融化，掉进泥里。
“好使！”
他连续挥弓，把周围藤蔓全削了。毒液四溅，蛊群乱成一团，有的互相撕咬，有的直接钻进泥里逃了。
等光膜快消失时，大部分蛊已经没了。
陆无锋喘口气，收起弓。正准备走，忽然觉得右臂袖口有点热。
他撩开一看，里面空的。
“刚才好像有东西爬进去。”
【未检测到寄生体，宿主生命体征正常】
“那你管我热不热？”
他甩了甩袖子，没发现什么。可能真是汗。
他最后看了眼破碎的卵壳。焦黑的地面，散落的残片，还有那些死掉的蛊虫。
就在他转身时，眼角余光扫到一道金光。
他回头。
一片掉落的蛊翅碎片上，浮现出几个扭曲的符号。形状像血管，又像锁链，一闪就没了。
“血族咒文？”
他走近想看清楚，那痕迹已经消失。
【目标区域存在未解析能量残留，建议撤离】
“撤个屁，祭坛还在前面。”
他记得刚才穿过雾时，隐约看见前方有块平地，上面立着石柱，像是人为修的。
他沿着卵壳背后的小路继续走。泥地越来越硬，空气也没那么臭了。
走了不到一里，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圆形空地，直径百步，地面铺着青灰色石板，裂缝里长满绿苔。中间有个三阶石台，台上立着一根断柱，柱子底下压着半截锈箭。
他走上去，站在石台中央。
旧箭头在箭囊里安静了。
系统也没再说话。
他低头看袖口，那只手臂还是有点温热，像晒过太阳。
他没在意。
这时候，石台边缘的苔藓突然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
是一条细小的金色虫子，从他袖口滑出来，掉在石板上，慢慢爬向断柱。
它身体蜷缩，翅膀未展，但背上有一道淡淡的血色纹路，形状像锁链。
虫子爬到断柱下，不动了。
陆无锋站在原地，右手搭在弓上。
风从沼泽深处吹来，掀起了他的衣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