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在陆无锋脚下翻滚,像锅烧开的铁水。他从火海中站起,金光裹着身体往上冲,脚底踩碎了一块半融的黑石。右眼是金色的,左眼漆黑,两股气息在他体内来回走,一冷一热,像是两个人在打架。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来:“警告……能量不足……临时模块启用……双面魔王形态激活,魔气浓度评定:五阶。”
他没说话,闭了下眼。脑子里多了点东西——不是记忆,是权限。以前看不透的功法图谱现在能扫一眼就拆解成步骤,敌人的弱点在他眼里自动标红框,连空气里的魔气流动都像代码一样滚动刷新。
他知道这状态撑不了多久。系统快没电了,他自己也刚从死里爬出来。但现在不是躺平的时候。
他睁开眼,看向远处溃散的魔军残部。三个人影倒在乱石堆里,铠甲裂开,血流了一地。他们还没死透,但命已经挂在最后一口气上。
陆无锋走过去,从箭囊里抽出一根灰黑色的蛊针。这是噬魂蛊的母体,能钻进将死之人的意识里改写记忆。他把针扎进第一个百夫长太阳穴,指尖一弹,一段伪造战报直接塞进对方残存的神识里——“陆无锋率轻骑突袭兽潮后方,斩妖兽三百二十头,救我残军于绝境”。
第二个人,同样的操作。第三个人,补了一句:“亲眼见其自火山口踏火而出,周身金焰不熄。”
做完这些,他拔出玄铁弓,射了三只路过的飞行妖兽,拖着尸体往营地走。路上故意让几个巡逻兵看见。
“那不是之前失踪的那个弓手吗?”
“他怎么从火山那边回来的?”
“你没听说?他一个人杀穿了北谷兽群,身上金光闪闪,岩浆都不敢沾他!”
话传得比风还快。等他把尸首扔进军营验功台时,已经有十几个士兵围过来指指点点。
当晚,军功簿更新。陆无锋的名字出现在榜首,战绩栏写着“孤军深入,策应三路,歼敌逾三百”,总帅批了“破格擢升”四个字。
第二天中午,授勋仪式开始。
黑曜石广场中央立着一根刻满战功的石柱。陆无锋单膝跪地,低头接过百夫长徽章。金属冰凉,边缘打磨得很锋利。他手指轻轻划过背面,摸到一道凸起的纹路——一只展翅的乌鸦,翅膀尖还带着血滴状的凹槽。
这不是制式徽章。
他知道是谁的手笔。那个疯子暴君,连新晋军官都要打上私人标记。
他不动声色把徽章塞进怀里,起身退到队列末尾。仪式结束前一句话都没说。
晚上设宴,地点在黑曜石厅。整座大厅用火山岩凿成,墙上插着蓝焰火把,照得人脸发青。百夫长们按资历入席,陆无锋坐在靠后的位置,面前摆着一碗血酒。
他没动酒。右手一直搭在箭囊上,指腹摩挲着一个小银瓶。瓶身刻着精灵文字,里面装的是伊莎贝拉给的腐骨毒。只要洒进酒杯,三秒内就能让一个六阶魔将瘫在地上抽搐。
他不急。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宴会刚开始,就有几个人过来敬酒。都是底层军官,想巴结新晋的“剿兽英雄”。陆无锋笑着接了三杯,全都倒进袖子里藏的吸水布巾里。
第四个人来时,他抬头看了一眼。
那人穿着普通重甲,但袖口内侧绣了一根细长的鸦羽纹。走路很稳,端酒的手一点不晃。这种人不是传令兵,就是监察密探。
对方举杯:“恭喜陆百夫长高升。”
陆无锋也举杯,眼睛盯着他手腕:“你也喝。”
那人笑了笑,仰头干了。
陆无锋没喝。他看着对方坐下,默默记住了位置——左手第三桌,靠近出口。
宴席进行到一半,有人开始吹牛。讲自己杀了多少妖兽,砍了多少脑袋。声音越来越大,气氛越来越燥。
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响。是金属碰地的声音。
陆无锋立刻转头。刚才那个袖口带鸦羽纹的人,正悄悄把一块小铜牌收回腰带。那是远程通讯器,用来传消息的。
他在通风报信。
陆无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酒碗。水面微微晃了一下,映出他一双异色瞳孔。一金一黑,像两团不同颜色的火在烧。
他伸手进箭囊,把银瓶拧开一条缝。毒粉很细,风吹一下就能散开。
但他还是没动。
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他刚爬上这个位置,根基不稳,背后没有势力撑腰。如果暴君派来的是高手,他现在就会被当场拿下。
他得等。
等一个所有人都喝醉,守卫松懈,监控断线的瞬间。
他慢慢放下箭囊,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吐在桌角的骨盘里。这肉有问题,吃多了会让人反应变慢。
看来不止他一个人想搞事。
他抬眼扫了一圈。好几个百夫长已经脸发紫,眼神发直。还有两个已经开始打嗝,手里还抓着酒壶。
再这样下去,不用他动手,今晚就得倒下一半。
他把手伸进怀里,摸到了那枚徽章。乌鸦图腾硌着掌心,有点疼。
突然,头顶的火把闪了一下。
不是风,是电流干扰。这种蓝焰火把不会跳火,除非有高阶魔力波动从地下经过。
他猛地抬头。
墙角那个密探也察觉了,迅速把手按在腰间。
下一秒,地面轻微震动。不是地震,是某种东西在地底移动。速度很快,朝着大厅正下方来了。
所有人安静下来。
酒碗里的血酒荡起一圈波纹。
陆无锋缓缓站起身,右手已经握住了玄铁弓的弓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