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屏幕上那两条未标记的航线,手指在桌沿敲了两下。
周慕云合上笔记本,抬头看我,“接下来怎么走?”
“练人。”我说。
没人说话。我知道他们在等一个信号。我不是指挥官,没资格下令。但我站起身,把卫衣拉链拉到最顶,转身朝外走。
训练场在仓库后侧,原本是堆放集装箱的空地,现在清出一片水泥地,边缘架着几盏高亮灯。我走到中央,脱掉卫衣扔在地上,露出左臂文身。T-09三个数字在灯光下很显眼。
我抬起手,比出龙渊标准突击阵型的手势。
厉雪娇第一个过来,站在我右边。她没说话,只是把手枪插回腰后,活动了下肩膀。
短发女队员犹豫了几秒,也走了过来。技术员还在看设备,戴眼镜的男人冲他点了头,他也放下电脑跟上。
周慕云打开怀表,接上加密频道。全息沙盘亮起,模拟出海上平台结构。六个人围成半圈,看着模型转动。
“敌方守卫至少三十人,武装艇两艘,雷达覆盖半径八公里。”我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不能强攻,只能渗透。”
“怎么分组?”短发女队员问。
“三组,每组两人。”我说,“一组引火力,一组切断通讯,一组登台取证。目标不是杀人,是拿到实录数据。”
厉雪娇看了我一眼,“你打算让谁去送死?”
“没人送死。”我说,“但有人得扛压力。战纹启动有十秒窗口,我进去,必须有人帮我卡住退路。”
“你一个人冲?”她冷笑。
“不是冲,是切。”我说,“像刀划开布,快准狠。你们的任务是让我这刀不偏不歪。”
戴眼镜的男人开口:“统一指令系统。从现在开始,用中文基础战术术语,禁用缩写和暗语。”
周慕云点头,把翻译模块同步进沙盘。
第一轮模拟开始。
敌方AI立刻压上来。三分钟后,两支小队被判定击毙。警报响起,红光闪烁。
“太慢。”我说,“你们还在等命令。战场上没人给你第二次确认。”
“他们节奏不对。”短发女队员喘着气,“攻击点太集中,像是预判我们的走位。”
“因为系统熟。”我说,“这种打法,我在军校练过。不是普通雇佣兵,是正规训练出来的。”
年长队员皱眉,“内部泄露?”
“不止是泄露。”我说,“是有人照着我们的教案改的。”
第二轮,我带厉雪娇和短发女队员上。
我们刚推进到平台边缘,AI突然从侧翼包抄。我故意停下,装作调整装备。对方果然提速,想封死缺口。
就是这半秒迟滞。
我冲出去,厉雪娇和短发女队员同时开火压制。我在倒计时里完成三连击,模拟斩首成功。
“抓到了。”我说,“它每次变阵前,会有0.3秒停顿。像程序加载。”
“可以骗它。”技术员说,“用假动作触发提前响应,打乱节奏。”
第三轮,我们改用三点突刺战术。年长队员带队佯攻,我和厉雪娇绕后,短发女队员居中策应。AI判断失误,防线被撕开。
“行了。”戴眼镜的男人说,“能打。”
我没松劲。真正的难点不在这里。
“再来。”我说,“这次我启动战纹。”
周慕云拦了一下,“你昨天刚用过一次。”
“所以得试。”我说,“不知道下次能不能撑住。”
灯灭,夜战模式开启。
我站在起点,心跳加快。我咬了下舌尖,痛感上来。身体紧绷,感官变锐利。眼前浮现血色倒计时。
十。
我冲出去。
九。
穿过烟雾区,脚步没停。
八。
左侧出现模拟火力点,我翻滚躲开。
七。
右前方有人影晃动,是AI操控的假目标。
六。
我直扑主控舱门,一脚踹开。
五。
厉雪娇和短发女队员交叉掩护,子弹扫过我头顶。
四。
我撞进舱内,找到数据终端。
三。
反制陷阱启动,四周炸开闪光弹。
二。
我伸手拔出存储模块,举高。
一。
倒计时结束。
我单膝跪地,喉咙发腥,一口血吐在水泥地上。肌肉抽搐,控制不住。
医疗组冲上来。我摆手让他们别碰我。
“看到了?”我抬头看周慕云。
他脸色变了,手里拿着温度计读数,“体温四十一度七,心率一百九十四。再高一点,你会烧坏自己。”
“记下来。”我说,“每天最多两次。超过就废。”
厉雪娇蹲下来,盯着我,“下次你进去,我和她守住出口。你不许回头,只管往前。”
短发女队员没反对,点了点头。
最后一轮夜战演练开始。
GPS干扰开启,所有电子设备失效。我们关闭耳机,改用手语和灯光暗号。
我带队走在最前,手指轻点墙壁传递节奏。拐角处,我抬手握拳,全员止步。
前方地面有轻微反光,是雷区模拟带。
我趴下,摸出匕首探路。刀尖划过地面,触发警报音极低。我画出安全通道,队伍贴墙挪动。
到第三区时,外籍队员差点踩线。我一把拽住他肩膀,他愣住,看了我一眼,然后点头。
我们穿过去,无声推进到目标点。
灯亮。
所有人站在平台上,没人说话。但站位已经变了。不再散乱,而是自然形成防御阵型。
戴眼镜的男人走过来,看了看表,“达标。”
我靠墙坐下,擦了擦匕首上的灰。
周慕云蹲下,“数据模型建好了。下次你启动,系统会自动标记周围威胁点。”
“加上声音提示。”我说,“倒计时不用念,响就行。”
厉雪娇走过来,把一把加长弹匣放在我旁边,“换这个。多十发,够你冲到底。”
我拿起弹匣,插进枪里,又拔出来检查弹簧。
短发女队员站在我面前,递来一瓶水,“你刚才……真敢赌命。”
“不是赌。”我说,“是算准了才走。”
她没笑,但眼神不一样了。
训练结束,没人离开。我们围在沙盘边,重新推演路线。
周慕云接入最新信号,“海澜23还在航行。速度没变。”
“它们不怕。”我说,“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得练。练不成,就不敢动。”
“现在成了?”厉雪娇问。
“现在。”我站起来,把弹匣拍进枪膛,“可以收账了。”
我走到门口,风从外面吹进来。
远处港口灯火通明。
一艘货轮正缓缓驶出航道,尾灯在水面拉出一道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