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通风管道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金属格栅一块块脱落，露出里面缠绕的线缆和缓缓转动的机械臂。我靠在墙边，左臂像是被铁钳夹住，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抽搐。厉雪娇站在我旁边，一只手扶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握枪，盯着通道尽头。
“走。”她说。
我没说话，咬了一下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开。我抬起右腿，往前迈了一步。脚刚落地，地面就震了一下，远处传来厚重的金属门开启的声音。
厉雪娇把对讲机塞进我手里：“联系直升机。”
我按下通话键，声音压得很低：“孤狼出巢，重复，孤狼出巢。”
频道里静了几秒，然后响起一个冷静的声音：“收到，三分钟抵达屋顶，准备接应。”
厉雪娇拉起我就往应急通道走。楼梯是隐藏式的，她用枪托砸碎了灯箱，露出下面的红色标识。我们一层层往上，每到拐角她都先探身查看，确认安全才让我跟上。
二楼平台刚过，头顶的警报灯突然全亮，红光扫过墙壁。紧接着，广播里传出机械化的声音：“核心舱隔离启动，所有区域封锁。”
“快！”厉雪娇推了我一把。
我们冲上三楼，走廊两侧的自动门正在缓缓闭合。最后一道门关上前，我们挤了过去。外面是通往主楼顶层的露天通道，风很大，吹得衣服贴在身上。
前方停机坪边缘，一道黑影正从云层里钻出来。
是直升机。
它飞得很低，几乎贴着海面过来，机身两侧挂着照明灯，在夜空中划出两道光轨。刚进入视野，侧面就闪出火光——有人在用肩扛式导弹攻击。
直升机猛地侧翻，躲过第一枚导弹，第二枚擦着尾翼炸开，气浪掀得机身一抖。
但它稳住了。
驾驶员调整姿态，朝着停机坪快速下降。旋翼搅起的风吹得我们睁不开眼。
“他们不会让我们轻易上去。”厉雪娇蹲下身子，从腿侧抽出一枚信号弹，拉燃后扔向空中。红光划破夜色，为飞行员标记位置。
我们开始冲刺。
刚跑到一半，左侧塔楼窗口亮起红点——狙击手锁定了我们。
厉雪娇把我往旁边一拽，自己扑向掩体。子弹打在水泥地上，溅起一串火花。国际刑警小组的人从另一侧包抄上来，几发压制射击逼退了狙击手。
我们继续前进。
直升机已经降落，舱门打开，一名队员探出身子挥手示意。我们距离还有二十米。
就在这时，停机坪边缘的隐蔽炮台启动了，两挺重机枪从地下升起，枪口对准我们。
“趴下！”厉雪娇大喊。
我们同时卧倒。第一轮扫射掠过头顶，打在直升机尾部，冒出黑烟。
我翻身坐起，从腰间摸出最后一颗震荡手雷。拔掉保险，数了两秒，扔向炮台方向。
轰的一声，爆炸冲击波掀起了地面碎片。炮台停顿了一瞬。
就是现在。
我们起身狂奔。
离直升机只剩十米时，一根断裂的钢梁从上方坠落，直直砸向正在接应的队员。我猛地冲过去，一把将他推开，自己也被气浪掀翻在地。
眼前忽然浮现出血色数字：【6】
战纹激活了。
时间变慢。
我能看清掉落的钢梁轨迹，能看见远处炮台重新校准的角度，能听见子弹在空中飞行的微响。我翻滚起身，抓住旁边一根钢管，用力插进炮台转动轴。它卡住了。
倒计时剩四秒时，我跳进机舱。
舱门关闭，直升机立刻拉升。
下方火力仍在追击，子弹打在起落架上，叮当作响。飞行员猛推操纵杆，机身倾斜，贴着大楼外墙向上爬升。
刚飞出封锁区，雷达警告响起。
两架武装直升机从侧翼逼近，机头火神炮已经开始旋转。
“右边那架交给我。”厉雪娇解开安全带，走向舱门机枪位。
她扣动扳机，短点射压制对方火力，接着瞄准油箱位置连发三枪。敌机冒烟，被迫脱离编队。
“左边这架怎么办？”驾驶员吼。
我盯着导航屏，看到前方海域有一片风暴云。
“穿进去。”我说。
“什么？”
“进云层，贴海飞行。”
飞行员犹豫了一秒，调转航向。直升机急速俯冲，高度表数字不断下降，最后定格在八米。
浪花就在脚下翻滚。
雷达屏幕上，我们的信号消失了。敌机在云外盘旋两圈，失去目标，最终返航。
机舱内安静下来。
一名队员躺在角落，裤腿全是血。厉雪娇走过去，撕开他的衣服检查伤口，然后从急救包里拿出药剂注射进去。
“能撑到中转站。”她说。
我靠在舱壁上，左臂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反噬越来越重，手指发麻，抓不住东西。我试着握拳，但只能勉强收拢。
厉雪娇走过来，看了我一眼：“你还行吗？”
我点点头。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调出地图，输入下一个坐标。
窗外，远处的基地突然爆发出强光，紧接着是沉闷的轰鸣。整座建筑塌陷下去，火光冲天而起。
基因库没了。
我闭上眼，脑子里闪过战友临终前说的话。
“活下来，比复仇更重要。”
我睁开眼，看着外面漆黑的海面。
直升机还在向前飞。
风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