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舱壁瘫软在地,地板的凉意攀至头皮,怪异的与体内的燥热对峙。我想蜷缩起身体,却连挪动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生理上的眩晕导致视线模糊,眼前的舱壁、医疗台开始旋转。它和心理同时展开的悲伤,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罗。没有一滴眼泪,却像失控的风暴,难过从胸腔密密麻麻的朝着躯干席卷而来。
恍惚间,一阵银蓝色电流四散袭来,电弧在舱内弹跳,猝不及防将在场的人逐一击中。
电流穿流的刹那,我整个人被甩上舱壁,沉闷的一声“咚”后,反弹力又将我推出半米……
“啊呀!”
“真是活久见!”身旁的医护人员带着电音站起,一边拍尘一边吐槽。
我完全顾不上自己手肘被撞得生疼,用手撑地缓缓起身。
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脑壳又像花苞正在聚拢闭合。原本流淌血液竟逆着重力,顺着肌理一滴一滴往回流。崩染的血迹争先恐后往表皮纹理里钻。皮肤将血痕全部吸收,没有留下一丝血痂。
那张毫无瑕疵的白净面容重新显露出来。
嗒…嗒……铛……脑后的数据线正一根一根往下掉,金属接头相互碰撞发出的声响。
舱内的灯光被这股电流震得忽明忽暗,清冽的香蜂草味道代替了空气中弥散的血腥气,他用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开始……“重生”?
隔间的门咯吱一开,别着反光腰带的比安卡在昏暗的房间不知忙什么,王董赫然立在门后。
“现在什么情况?”王董眉峰紧蹙,压迫的目光直达医疗舱内悬浮的身影。
“他的自我防护系统已被触发。”孟卿晓头也没抬,指尖在虚拟光屏上疯狂滑动。
“快醒了?”王董往前半步
“嗯,要不了多久。”孟卿晓折叠起光屏电脑,揣入口袋;麻利地拔下数据线,扯下医用手套。医护一行人默契地擦除地面残留的血迹,疾步退出舱室。
王董胸腔里某种焦躁撑着笔挺的定制西装, 不甘心地长叹了口气,然后双手插兜,大步离开。
比安卡也在昏暗的房间里匆忙收拾,走之前还不忘交代一句:“林丘,你留下照看J.Q.先生。”
哈?都走啦……
我颤巍巍伸手上前探到他的鼻下:一丝真实的暖气拂过指腹。
嗯!是死人微活的气息。
我松了口气,自言自语起来:“没事就好……这灯怎么闪个没完!”
话音刚落,整间舱室连带仪器的指示灯全都熄灭。
“欸!好歹留一盏呐。”我左右张望:“还有人在呢喂!”
黑暗仅持续了两秒,忽得所有灯又同时亮起,差点晃我一下子:
“向星屿?是你整得吗?”
他悬在那,睫毛轻颤……又没了动静……
“别吓我。”
两扇纤长的睫毛微微上翘,一双半睁的眼眸:“胆子这么小。”
莫名的委屈、惶恐和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后怕……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砸落在我的脸上。
“开个玩笑,不至于哭吧。”他若无其事的淡然中,还混着调笑:“真没想吓你。”
“我以为你要死了!”我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气得直想一拳锤上去:
“你是没事,我差点吓个半死!哇靠,鬼知道这辈子还能目睹这么血腥的画面……你大脑……它……简直……”
“漂亮吗?”他还这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我没听错吧?漂亮?!我晚饭是不可能吃得下了!省了。”
“那……我们晚上吃火锅--烫脑花。”
“你…………!呕~”
有这么一个奇特的脑子,说出什么都不稀奇。我死死捂住嘴,真的要呕出来:
“……好!……行!……你晕倒了自己知道吗?一个OI竟然还会晕倒?!太不专业了!你你……不觉得脑壳疼吗?……刚刚有人在我前面……对你进行开颅手术欸!你心脏都骤停了……血啊流得……没感觉头晕吗?失血过多了喂……”
“我也喜欢你。”
“哈?”
有没有搞错!什么场合……就……这么轻率的告白?这可是医疗舱,死人的地方!有谁会在这种场合这个时间节点……告白?但凡跟浪漫沾一点边呢?
这人神的一批!脑回路……绝无仅有……我的输出硬被哽回喉咙,真没话说!不理解但还是……尊重吧
他轻轻挣脱禁锢住的悬感器,身体前倾下地,靠我越来越近。
他好像要亲我。
他就是要亲我!
好了,现在不是挑地点的时候。我的血脉直冲脸颊,下意识合上嘴唇,甚至悄悄调整了角度,准备迎接…………一块脑花?
“等会!”
我推按住他的胸膛,脑子突然按错开关……
一块白乎乎,软弹弹的……脑花
…黏腻的…绵密的……一块脑花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