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从套房出来，脚步没停。
陆承骁走在她前面，手插在西装口袋里，肩线绷得笔直。
电梯门开，他按住按钮等她进来，两人之间隔着半步距离，空气很静。
地下车库的风比楼上更冷，灯光照在地面，反着光。他的车停在最里面，黑色奔驰，车牌尾号是01。
他没说话，直接拉着她的手腕往前走，掌心有点热，力道不容挣脱。
到了车边，他忽然转身，一手撑在她耳侧，将她抵在车门上。
金属贴着后背，凉意透进衬衫，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低头，声音压得很低。
“这里。”
他的手指从工装裤后腰滑进去，指尖碰到皮肤的瞬间，她猛地一颤。
“被我咬的。”他说。
那块皮肤还隐隐发烫，牙印没完全消。她想躲，腿却动不了，呼吸撞在他喉结上，滚烫。
他没再动，只是看着她，眼神沉，像要把她钉死在这片阴影里。
她咬住下唇，手指攥紧了衣角。
“你干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哑。
“确认标记还在。”他拇指擦过她腰侧，“昨晚太狠，今天赔你糖。”
他松开她，从西装内袋掏出一颗薄荷糖，拆开包装，塞进她嘴里。
凉意炸开，顺着喉咙往下冲，她眨了眨眼，脑子一下子清醒又更乱。
他靠在车门上，袖口卷起，露出小臂上的旧伤。
指节有结痂，是昨夜打人留下的。
“腿软了？”他忽然问。
她僵住。
膝盖确实发虚，站不稳。可她不想承认。
“没有。”
他笑了下，没拆穿。
伸手把她额前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得不像他。
“信你。”他说。
话音落，远处车灯一闪。
苏漾眼角余光扫到后视镜，瞳孔骤缩。
一辆黑色玛莎拉蒂停在拐角，车头对着这边，灯光没灭，驾驶座的人影看不清脸，但轮廓熟悉。
江明昊。
她手指掐进掌心。
陆承骁早就察觉。他没回头，只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处理掉尾随的垃圾。”他说完就挂。
电话接通到挂断不到五秒。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低头看她。
“我的人，轮不到别人盯着。”
她张了张嘴，没出声。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不敢下车。”陆承骁说，“也不敢靠近。但他会一直跟着，像条狗。”
她闭了闭眼。
“你想让他消失？”
“不用我动手。”他靠着车门，军靴踩在地面，“他自己会找死。”
她靠着车，手撑在背后。薄荷糖的味道还在嘴里，凉得让她清醒。
“你不怕出事？”她问。
“怕。”他说，“但我更怕你被人带走。”
她愣住。
他第一次说这种话。不是威胁，不是控制，是承认。
她抬头看他。
他眼神没闪，直直回望。
“你逃不掉。”他说，“也不想让你逃。”
她没说话。
远处玛莎拉蒂的灯熄了。
车没动，但人没下来。
陆承骁掏出钥匙，按了解锁。
“上车。”他说。
她没动。
“去哪？”
“我家。”
“为什么？”
“书房有你要的东西。”
她皱眉。
“什么？”
“你自己画的。”他说，“三年前，你在咖啡馆画的那个人。”
她心跳漏了一拍。
“我不记得。”
“你记得。”他拉开副驾车门，“只是不敢认。”
她站在原地。
风从车库口吹进来，卷着尘土。
他没催，就站在车边等。
她终于迈步。
坐进车里，安全带卡扣咔哒一声。
他绕到驾驶座，关门，发动引擎。车内音响没开，只有仪表盘的蓝光照着两人。
他看了眼后视镜。
玛莎拉蒂还停在原地，车门没开。
他冷笑，挂挡。
车子缓缓驶出车位。
后视镜里，那辆车的轮廓越来越小。
他忽然说：“下次他再跟，我不再警告。”
她没应。
手放在膝盖上，指尖还在抖。
他瞥了一眼，伸手把空调调高。
“冷？”
“不。”
“那你抖什么？”
她没答。
他也没逼。
车子开出车库坡道，城市霓虹扑面而来。红绿灯交替，车流穿梭。
他一只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放在中间扶手，离她很近。
她看着那只手。骨节分明，有伤痕。
“你会后悔吗？”她突然问。
“不会。”
“如果有一天，事情失控——”
“不会失控。”
“万一呢？”
他转头看她一眼，眼神很重。
“那就一起疯。”
她没再问。
车子驶入高架，速度提起来。路灯一盏盏掠过，照进车窗。
她靠在座椅上，闭了会眼。
再睁眼时，看到前座储物格里露出一角照片。黑白的，边角磨损。
是她。
坐在酒吧角落，低头画画，头发垂下来遮住脸。
她没动，假装没看见。
他也没收。
车子继续向前。
远处一栋高层亮着灯，顶层有一扇窗没关。
那是他的住处。
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袖口滑落，露出腕表。时间停在凌晨一点十七分。
她记得这个表。
昨夜在套房，他就是用这块表的金属边压住她的手背，不让动。
她咽了下口水。
他察觉，转头看她。
“怎么？”
“没事。”
他没信，但没追问。
车子减速，转入一条私家车道。铁门自动打开，两侧绿化带延伸向内。
尽头是独立别墅，外墙深灰，门口两盏壁灯亮着。
他停好车，解开安全带。
她也动了。
刚要开门，他忽然伸手，按住她肩。
“别急。”
她顿住。
他凑近，鼻尖几乎碰她耳廓。
“今晚的吻，还没算完。”
她呼吸一滞。
他松开她，推门下车。
她坐在车里，手还抓着门把手。
耳边全是心跳声。
他绕到她这边，拉开车门。
站着，伸出手。
“下来。”
她看着那只手。
没动。
他也不收。
风从庭院吹过，树叶沙响。
她终于伸手。
指尖碰到他掌心的瞬间，他用力一拽。
她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他没松手，低头，嘴唇擦过她耳垂。
“腿软的话，”他嗓音哑，“我可以抱你进去。”
她推开他，站稳。
“不用。”
他笑了一声，转身往门口走。
她跟上。
台阶有七级。
走到第五级时，她忽然停下。
“陆承骁。”
他回头。
“你藏了我多少张照片？”
他站在上面两级，居高临下看她。
“数不清。”
“为什么？”
“因为每天都在加。”
她没再问。
他走上最后两级，刷卡开门。
屋里没开主灯。走廊感应灯一盏盏亮起，照出玄关的摆设。
她走进去。
鞋柜上放着一个相框。
照片里，她站在展览门口，穿着黑色长裙，低头笑。
那是去年冬天，她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拍。
她盯着照片。
他脱下西装，搭在椅背。
“喜欢？”他问。
她没答。
他走到她身后，双手撑在墙两侧，将她圈在中间。
“以后会有更多。”
她闭了闭眼。
他低头，吻落在她后颈。
“现在，”他声音贴着皮肤，“让我好好补上那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