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忘忧巷带回的流言碎片,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温颉的心头。争吵,离去,在阿衍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这些零散的信息拼凑出一个令他难以接受的、关于自己的负面形象。
愧疚与自我怀疑如同藤蔓般缠绕着他,甚至在冥想时都难以静心。“镜心”技巧仿佛蒙上了一层尘埃,对自身意志的动摇直接影响了他与“心武”的连接,练习时,那把长剑的凝聚变得比以前更加困难,光芒也黯淡不定。
墨砚察觉到了他的状态下滑,在一次例行指导时,意味深长地提醒道:“记忆如水,既能载舟,亦能覆舟。过往的碎片带来力量,也带来心魔。勿让愧疚遮蔽你的双眼,真正的勇气,在于直面所有真相,无论其善恶,然后背负它继续前行。”
温颉明白这个道理,但情感上的冲击并非理智可以轻易平息。他变得更加沉默,投入到更刻苦的练习和更频繁的城市节点探查中,近乎自虐般地试图用疲惫麻痹自己,也渴望在下一块碎片中找到能为自己开脱的证据。
林晚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担忧却不知如何劝解,只能更加努力地协助他调查,并加强了安全戒备。她凭借记者的人脉,开始暗中留意城市里是否有其他异常事件或陌生面孔出现。
然而,风暴往往在看似平静时酝酿。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温颉独自一人在公寓里进行“镜心”冥想。突然,一阵强烈的心悸打断了他!并非源于自身情绪,而是来自意识深处,那条连接着他与阿衍的纽带!
纽带剧烈地震颤着,传递过来的不再是微弱的共鸣或记忆碎片,而是一种尖锐的、被侵犯的警报!以及……阿衍那边传来的、如同被烈火灼烧般的剧烈痛苦!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设置在公寓周围的、由墨砚传授的简易警戒符纸(用朱砂混合特殊颜料绘制),无火自燃,瞬间化为了灰烬!
有东西闯进来了!不是实体,而是某种强大的精神力量,强行侵入了他的领域!
温颉猛地睁开眼,抓起桌上的“静心匕”,全身肌肉紧绷。他感受到一股冰冷、阴鸷、带着强烈掠夺意味的意识,如同无形的触手,正在公寓内扫荡,试图捕捉他的精神波动和记忆气息!
是“掠食者”?不!这股力量远比森林里那些低阶阴影更凝聚、更狡猾、更……充满恶意!
他立刻全力运转“镜心”,将自身精神力收缩凝聚,如同刺猬般团缩起来,同时调动“心武”的力量在掌心蓄势待发,整个人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那股入侵的意识在公寓内盘旋了几圈,似乎因为找不到明显的突破口,又或许是顾忌着什么,最终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公寓里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温颉知道不是。额角的冷汗,狂跳的心脏,以及意识连接另一端阿衍传来的、尚未完全平息的痛苦余波,都昭示着刚才真实的危险。
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警惕地望向楼下寂静的街道。夜色深沉,路灯昏黄,看不到任何异常的人影。
但他有一种清晰的预感——他被盯上了。
不是那些凭本能行事的低阶掠食者,而是更有智慧、更强大的……存在。
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他,或者说,是他所承载的记忆和“回响者”的身份。
他拿起手机,立刻联系了林晚和墨砚。
“我们可能有麻烦了。”他声音低沉,将刚才的遭遇简要告知。
平静的日子,结束了。阴影,已经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