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离渊的身影从暗谷入口瞬移而来，伸手就要将婴儿抱回怀中。
“哼！”
厄挲反应极快，另一条触手猛地拍出，毁天灭地的邪气直逼离渊心口。
离渊被迫收住动作，抬手凝聚灵力格挡。
“嘭”
一声巨响，两人的力量在暗谷中碰撞，激起漫天碎石。
就在这间隙，莫归途突然往后急退，不等离渊反应，便用指尖掐住了婴儿细嫩的脖颈。方瑶的哭声瞬间变得微弱，小脸涨得通红。
“离渊，别过来！”
莫归途眼中满是疯狂的笑意，对着厄挲高声喊道，“尊驾，计划要提前了！您现在就去玄天锋，破坏封印引入贵族！离渊交给我来拖，只要您那边得手，鸿蒙就是我们的了！”
厄挲愣了愣，它不过是“神”创造的造物，本就不懂算计，只知道“尽快破封”是首要任务，见状立刻点头，周身黑气一卷，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暗谷外飞去：“好！你拖.....好他，吾去破封！”
看着厄挲的身影消失在暗谷外，莫归途笑得越发得意，眼底满是嘲讽，“那域外的蠢货，还真以为我要帮它？玄天峰那边那么多高手守着，它去了不死也得残废！”
“你这邪魔，放开瑶瑶！”
“放开她？”
莫归途掐着方瑶脖颈的手指又紧了几分，婴儿的呼吸几乎停滞，他却笑得越发疯狂，“帝君，别逼我啊，这女婴可是雷帝最后的念想，你再往前一步，我现在就掐断她的脖子！”
离渊的脚步猛地顿住，眼底满是怒不可遏的猩红：“你！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也是鸿蒙的一份子，为何要做域外邪魔的鹰犬！”
“鹰犬？”
莫归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帝君，您可误会我了。我们可是‘同类’，都是从凡界一步步爬上来的，没有天生的仙魔血脉，全靠自己拼杀。”
他抬眼看向离渊，眼中闪过一丝偏执的狂热：“当年刚飞升上界时，就听说过帝君的传说！从一个不起眼的凡修，一路斩妖除魔，创立璃梦仙宫，统御仙族，成为鸿蒙敬仰的帝君。您，一直是我的偶像啊！”
“所以我才想效仿您，走向至高！”
莫归途的声音陡然拔高，“可鸿蒙的等级划分早已根深蒂固，我一个没背景的‘凡界飞升者’，再怎么拼，也只能屈居人下！”
他猛地举起怀中的紫玉鼎，鼎身的域外符文在暗谷中泛着诡异的紫光：“域外势力能给我力量，能帮我打破这固化的秩序！我不过是‘利用’他们罢了，借他们的手搅乱鸿蒙，再借他们的力量提升战力。”
“这紫玉邪王鼎，就是他们给我的‘回赠’。”
莫归途舔了舔唇角，眼神阴鸷，“能吞魂炼魄，还能操控邪祟，有了它，再加上方瑶这枚‘筹码’，帝君，您觉得您今天还能拦得住我吗？”
离渊看着他癫狂的模样，又看了眼怀中奄奄一息的方瑶，心脏沉到了谷底，莫归途的算计远比他想象中更深，而方瑶的性命，此刻正捏在这疯子手里，他连半步都不敢轻举妄动。
莫归途掐着方瑶脖颈的手指稍松，却仍没放开，眼底的疯狂褪去几分，转而漫上一层扭曲的悲凉，“帝君，我们本不该是敌人。您以为我天生就想做这‘邪魔’？当年在凡界，我不过是想守着爹娘留下的几间草屋，做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凡人，安稳过一辈子。”
他的目光飘向暗谷外，像是透过岩层看到了万年前的血色凡界，语气里裹着未散的寒意：“可上界那些修士呢？为了熔炼凡界生灵的精气提升境界，二话不说就踏碎了我们的家园！他们烧杀抢掠，把凡界当成炼丹的药炉，把我们这些凡人当成‘耗材’，乡亲们的血染红了田埂，孩子们的哭声被火焰吞掉，我亲眼看着爹娘被他们的灵力绞碎！”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发颤，握着紫玉鼎的手紧得指节泛白：““父神仁慈，只是废了那些人的修为，还定下‘真仙不得下界’的规则护凡界安宁。可这就能弥补我受的罪吗？就能让我爹娘、让乡亲们活过来吗？”
他喉结狠狠滚动，声音里淬着血泪般的沙哑：“我从尸堆里爬出来时，浑身是伤动不了，只能趴在地上啃草皮、喝泥坑水。后来草皮啃光了，就……就啃了乡亲的尸骨。我忍着恶心咽下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着，找那些人报仇！”
“我拼了半条命才飞升上界，以为能讨个说法。结果呢？”
他嗤笑一声，眼神又冷了下来，“上界只认血脉、看背景！那些天骄要么是世家子弟，要么有宗门捧着，我一个没背景没血脉的凡修，连投个名师都要被门童拦在山门外，说我‘根骨鄙陋，不配入宗门’！更有人说什么‘仇恨易结不易解’‘放下才能解脱’，多伪善啊！他们没尝过啃亲人尸骨的滋味，没见过爹娘被绞碎的模样，凭什么劝我放下？”
怀中方瑶突然细弱啜泣，小脸皱成一团。
莫归途掐着她脖颈的手猛地松了松，指腹僵硬地蹭了蹭她泛红的脸颊，语气淡了几分狠戾：“乖，不哭，不哭。”
哄完这两句，他抬眼看向离渊，眼底冷意更盛：“帝君，你也是凡界爬上来的，该懂这滋味！若不是天命逼太紧，我怎会走这步？我只想让凶手血债血偿，让这固化秩序碎掉，你若站我这边，等我推翻一切，你来做鸿蒙至尊，我只要公道，不好吗？”
离渊眼底精光一闪，将刀插在地上，顺着他的话头放缓语气，指尖悄悄凝聚灵力却不外露：“我懂你的恨，也认你说的秩序固化。合作不是不行，但有一条底线，绝不能让域外邪魔踏入鸿蒙半步，你要的公道，我们在界内解决。”
莫归途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意外，掐着方瑶的手又松了些：“我本就没打算让那些怪物占鸿蒙便宜，不过是借他们的力量破局，事成之后自然会清了他们。”
“既如此，便有合作的余地。”
离渊往前递了递手，声音放得更缓，“瑶瑶还小，经不起折腾，你先把她给我，我们再细谈怎么找那些当年的凶手算账。”
莫归途盯着离渊的眼睛看了半晌，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松了手，“我……能信你吗？”
“你该信我。我们都尝过凡界的苦，都懂被规则压着的滋味，我没必要骗你。”
“好，我信你。”
莫归途喉结又滚了一圈，小心翼翼托着方瑶的襁褓，往前递了半步。
离渊伸手接过，指尖刚触到襁褓的布料，另一只手骤然凝出银白刀光——
没等莫归途反应，刀光便直直斩进他心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