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星途伏杀
晨曦如碎金般穿透星舰舷窗,洒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折射出细碎而刺眼的光,映得舱内每一道金属纹路都清晰可辨。阿衡斜倚在舱壁上,一夜未眠的眼眸中布满红丝,眼尾泛着淡淡的青黑,掌心的银纹在晨光中流转着淡淡的辉光,如同蛰伏的星辰,每一次闪烁都与他沉稳的心跳相呼应。昨夜那枚黑色晶石被他贴身藏在衣襟内,冰凉的触感透过粗布衣衫传来,晶石表面刻着的冥族纹路仿佛活物般,隐隐散发着诡异的吸力,让他心头始终萦绕着一层挥之不去的不安,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凝重。
“阿衡哥,都准备好了。”舱门被轻轻推开,狗子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眼底的红血丝昭示着他亦是一夜警醒。他穿着星族提供的灰色短打,衣摆处被他用麻绳随意束着,露出结实的小臂,腰间别着那把磨得发亮的短刀。他身后,石伯正佝偻着身子,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束在脑后,额间的皱纹里还残留着些许灰尘,双手颤巍巍地帮李婶将少量干粮和水塞进粗布背包,动作缓慢却沉稳。李婶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裙,怀里抱着三岁的小石头,小家伙扎着两个羊角辫,小手紧紧攥着李婶的衣角,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阿衡,睫毛上还残留着昨夜惊吓后的湿润,时不时吸一下鼻子。铁蛋和王二柱并肩站在一旁,铁蛋身材魁梧,黝黑的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刀疤,手中的斧头被他握得紧紧的,指节泛白;王二柱身形瘦削,眼神却格外灵动,腰间的长刀鞘被他摩挲得光滑,两人眼神中既有对未知前路的警惕,也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忐忑。
阿衡缓缓点头起身,后背的伤口经过星族药物处理,疼痛感减轻了不少,但稍一动作,依旧能感觉到肌肉牵扯的滞涩,细密的汗珠瞬间从额头渗出。他抬手擦了擦汗,沉声道:“都检查仔细了,路上尽量少说话,紧跟队伍。”刚走出舱室,便见先锋官云泽已带着五名星族士兵等候在通道口。云泽身着银白色战甲,甲胄肩部雕刻着繁复的星纹,腰间束着金色腰带,面容冷峻,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如同寒潭,手中握着一把泛着幽蓝冷光的能量长剑。其余五名星族士兵也身着同款战甲,只是甲胄上的星纹更为简单,手中握着能量步枪,面容依旧如寒冰般冷峻,只是看向阿衡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随时可能失控的器物。
“星纹持有者,即刻出发。”云泽的语气平淡无波,没有丝毫多余的寒暄,话音刚落,便转身朝着星舰的小型飞行器停靠舱走去,步伐沉稳,战甲摩擦发出轻微的“簌簌”声。阿衡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那五名星族士兵,其中两人的眼神在与他对视的瞬间略显躲闪——左边那名士兵身材稍矮,左眼角有一颗黑痣,右边那名则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天生的阴鸷,两人的身形轮廓与昨夜他在转角处听到的交谈声主人隐约重合,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指尖下意识地摩挲起掌心的银纹。
飞行器舱门缓缓闭合,内部空间不大,空气中弥漫着星族金属特有的冷硬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臭氧味。阿衡与乡亲们坐在一侧的金属座椅上,座椅冰凉,透过衣衫传来寒意。云泽与五名士兵坐在另一侧,沉默如同厚重的幕布,将舱内笼罩得密不透风。飞行器启动时发出轻微的震颤,透过舷窗,能看到星族主舰如同蛰伏的巨兽般悬浮在半空中,银白色的舰身反射着晨光,周围环绕着数十艘小型战舰,如同忠诚的卫士。地球表面的洪水在晨光下泛着浑浊的灰黄色,昔日的城镇村落如今大半淹没在水中,露出的屋顶和树梢如同垂死的挣扎,偶尔有几只水鸟落在屋顶上,发出凄厉的鸣叫,满目疮痍的景象让人揪心不已。
“阿衡哥,你看他们。”狗子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阿衡,眼神警惕地示意他看向对面的两名星族士兵,嘴唇微动,声音压得极低。阿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两名士兵正趁着云泽闭目养神的间隙,悄悄将手腕贴在身前,手腕上的微型通讯器闪烁着微弱的绿光,手指在上面快速敲击,动作隐蔽至极,如同偷食的老鼠,却终究逃不过阿衡时刻紧绷的视线。
阿衡不动声色地颔首,指尖悄悄摩挲着掌心的银纹,一股微弱却精纯的星能顺着指尖悄然释放,如同细密的丝线,顺着飞行器的金属壁蔓延而去,无声无息地干扰着通讯器的信号。那两名士兵似乎察觉到异常,眉头微蹙,左边眼角有痣的士兵低头看了看通讯器,又抬头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反复调试了几次,最终只能不甘地收起手腕,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与阴鸷,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
飞行器在云层中穿梭,约莫飞行了一个时辰,逐渐靠近一片被浓白雾气笼罩的山脉——这里便是凌辰所说的另一处地脉节点。山脉周围的洪水尚未退去,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折断的树木、废弃的房屋残骸,甚至能看到几具肿胀的动物尸体,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随着飞行器的下降,气味愈发浓烈。雾气如同浓稠的牛乳,将整座山脉包裹得严严实实,能见度不足十米,隐约传来几声怪异的嘶吼,如同野兽咆哮,又似鬼魅低语,让人不寒而栗。
“准备降落。”云泽缓缓睁开眼睛,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声音打破了舱内的寂静。飞行器缓缓下降,穿过厚重的雾气,机身两侧的探照灯亮起,在雾气中照出两道光柱,最终停在一处相对平坦的山坳中。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潮湿的腥气夹杂着淡淡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与昨夜那名被控制的星族士兵手中短刃的气味如出一辙,阿衡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掌心的银纹也微微发烫。
“大家小心,跟在我身后,不要擅自行动。”阿衡握紧手中的青铜短刀,刀身冰凉,上面还残留着昨夜战斗的痕迹,却让他心中多了几分底气,率先迈步走出飞行器。狗子、铁蛋等人紧紧跟上,石伯则护着李婶和小石头,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触发什么陷阱。云泽带着士兵们殿后,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周围的环境,眉头微蹙:“这里的能量波动很异常,带着冥族的黑暗气息,他们应该就在附近潜伏。”他抬手示意士兵们拉开警戒距离,能量步枪随时待命。
众人沿着山坳中的小路前行,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三尺,前方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到身边人的轮廓。脚下的泥土湿滑松软,每走一步都可能陷入泥泞,鞋底沾满了污泥,沉重不堪,只能循着依稀可辨的路径缓慢挪动。突然,铁蛋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险些摔倒,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身旁的一棵枯树,手掌触及树干的瞬间,却感觉到一阵异样的冰凉,低头一看,赫然发现树干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冥族纹路,纹路中流淌着暗紫色的光芒,与他贴身藏着的那枚黑色晶石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小心!”阿衡心中警兆骤生,厉声大喝,同时猛地伸出手,抓住铁蛋的后领,将他往后拉开。就在铁蛋离开枯树的刹那,那棵枯树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树干轰然裂开,从里面钻出五名身着黑色战甲的冥族士兵。他们身形矫健,战甲上布满尖刺,眼中闪烁着暗紫色的嗜血光芒,手中握着与昨夜那把相似的黑色短刃,刃身散发着刺鼻的腐臭味,朝着众人猛扑而来,口中发出沙哑的嘶吼。
“杀!”云泽一声令下,星族士兵们立刻举起能量步枪,一道道蓝色的能量光束划破浓雾,射向冥族士兵。冥族士兵动作迅捷如鬼魅,纷纷侧身躲避,同时挥刀反击,黑色短刃与能量光束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交鸣之声,火星四溅,在浓雾中划出一道道短暂的光影,照亮了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阿衡挥刀迎上一名冥族士兵,青铜短刀裹挟着银辉,与黑色短刃再次交锋,“当”的一声巨响,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力量远超昨夜那名被控制的星族士兵,而且招式更加诡异狠辣,每一招都直指要害,带着刺骨的阴冷气息,让人浑身发冷,仿佛连血液都要被冻结。那冥族士兵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的牙齿,眼中的暗紫色光芒愈发浓郁,手中的短刀再次劈来,带着呼啸的风声。
“阿衡哥,我来帮你!”狗子见状,挥舞着手中的短刀,发出一声大喝,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与阿衡并肩作战。两人多年来一同狩猎求生,配合极为默契,阿衡主攻中路,狗子则游走侧方,青铜短刀与铁刃交替挥舞,寒光闪烁,逼得对方连连后退,身上的战甲被划出几道浅浅的痕迹。
另一边,铁蛋和王二柱也各自对上了一名冥族士兵。铁蛋力大无穷,挥舞着斧头猛劈猛砍,斧头带着风声,每一次落下都让地面震动,虽然招式不够精妙,却凭着一股蛮劲让对方难以靠近,脸上的刀疤因为用力而显得愈发狰狞;王二柱则身形灵活,如同猿猴般辗转腾挪,不断寻找对方的破绽,手中的长刀时不时刺出,如同毒蛇吐信,逼得冥族士兵疲于应对,额间渗出冷汗。尽管两人实力稍弱,但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也勉强支撑着战局。
石伯护着李婶和小石头躲在一块巨石后面,他从背包里掏出之前星族提供的简易能量武器,紧紧握在手中,苍老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指关节泛白,眼神却异常警惕地盯着战场,随时准备在关键时刻出手支援。小石头吓得躲在李婶怀里,双手紧紧捂住眼睛,却又忍不住从指缝中偷看战场的惨状,小脸上满是恐惧,身体微微发抖,李婶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安慰:“别怕,小石头,阿衡哥会保护我们的。”
激战之中,阿衡始终留意着那两名形迹可疑的星族士兵,果不其然,他们并未全力作战,左边眼角有痣的士兵故意放慢动作,右边阴鸷的士兵则在与冥族士兵周旋时,有意无意地将一名冥族士兵引向石伯等人藏身的巨石方向。阿衡心中一急,掌心的银纹骤然暴涨,银辉瞬间笼罩全身,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他猛地一脚踹开身前的冥族士兵,不顾后背伤口的撕裂之痛,朝着石伯等人的方向疾驰而去,脚下的泥土被踩得飞溅。
“小心背后!”阿衡的喊声穿透激战的喧嚣,传入石伯耳中。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青铜短刀凝聚起金色的星能,挥出一道耀眼的刀光,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瞬间将那名偷袭的冥族士兵劈成两半,黑色的血液溅落在地上,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腐臭味,尸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那两名星族士兵见阴谋败露,眼神一狠,不再伪装,突然调转枪口,两道蓝色的能量光束朝着阿衡的后背射来,速度快如流星。“叛徒!”云泽怒喝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立刻调转能量长剑,两道蓝色光束呼啸而出,与两名叛徒的光束碰撞在一起,瞬间产生巨大的爆炸,气浪汹涌扩散,将周围的人都掀翻在地,泥土和碎石飞溅。
阿衡趁机扶起摔倒的石伯和李婶,石伯的额头被碎石砸破,渗出鲜血,李婶的裙摆也被划破,露出小腿上的擦伤。阿衡沉声道:“这里太危险,你们立刻撤到飞行器上去,不要回头!”“那你怎么办?”石伯紧紧抓住阿衡的手臂,眼中满是焦急与担忧,声音带着颤抖,“我们不能丢下你一个人!”“我随后就来,快走!”阿衡用力掰开石伯的手,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同时推了他们一把,示意他们赶紧离开。李婶见状,连忙拉着石伯和小石头,朝着飞行器的方向快速跑去,小石头回头望了一眼阿衡,大声喊道:“阿衡哥,你要小心!”
阿衡转过身,再次挥刀迎向冲来的冥族士兵,刀锋所过之处,银辉闪烁,冥族士兵纷纷惨叫倒地。云泽已经解决了那两名叛徒,提着沾满鲜血的能量长剑,快步上前支援,冰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杀意:“这些叛徒,玷污了星族的荣耀!”然而,更多的冥族士兵从雾气中涌现出来,如同无穷无尽的潮水,显然是早有埋伏,将他们团团包围,嘶吼声越来越近。
阿衡心中清楚,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耗死,必须尽快找到地脉节点,激活地球的防御力量,才能扭转战局。他目光在浓雾中快速扫视,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的山头上,隐约矗立着一座残破的石台,石台由青黑色的巨石搭建而成,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与他掌心的银纹有着几分相似,只是颜色暗淡无光,显然便是地脉节点的核心位置。
“云泽,掩护我!我去激活地脉节点!”阿衡朝着云泽大喊一声,同时脚下发力,身形如箭般朝着山头冲去,手中的青铜短刀不断挥舞,劈开挡路的冥族士兵。云泽立刻会意,手中能量长剑火力全开,蓝色的光束如同暴雨般倾泻而出,暂时压制住了冥族士兵的攻势,为阿衡开辟出一条通道,大喊道:“小心!我会拖住他们!”
冥族士兵见状,纷纷放弃围攻云泽,转而朝着阿衡扑来,试图阻拦他激活地脉节点。阿衡挥刀横扫,掌心的银纹越来越亮,青铜短刀上的金色刀光也越发耀眼,所到之处,冥族士兵纷纷惨叫倒地,黑色的血液染红了山路,形成一道道蜿蜒的血痕。他一路披荆斩棘,后背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绷带,顺着衣衫滴落,每一步都留下一个鲜红的脚印,却丝毫没有减慢脚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激活地脉节点!
就在阿衡即将登上山头,距离石台仅有三步之遥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浓雾中窜出,速度快如闪电,几乎留下残影,手中的黑色短刃带着致命的寒意,直刺阿衡的胸口。阿衡猝不及防,只能硬生生侧身躲避,短刃划破他的肩膀,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半边衣衫,疼痛感如同火烧般蔓延开来。
“阿衡哥!”山下的狗子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大喊着想要冲过来支援,却被几名冥族士兵死死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衡陷入危机,急得双眼通红,手中的短刀挥舞得更加用力,“放开我!”
阿衡忍着肩膀的剧痛,握紧青铜短刀,警惕地盯着眼前的黑影,伤口处的血液不断滴落,滴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响。那道黑影缓缓摘下面罩,露出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柳叶眉,丹凤眼,唇色却是诡异的青紫色,额间刻着复杂的冥族纹路,纹路中流淌着暗紫色的光芒,眼神阴冷而熟悉——竟是之前在地穴中侥幸逃脱的冥族女子,名叫墨影。
“星纹继承者,我们又见面了。”墨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而冰冷的笑容,手中的黑色短刃轻轻擦拭着上面的血迹,眼神中充满了戏谑与杀意,“上一次让你侥幸逃脱,这一次,你可没那么好运了。”她的声音如同寒冰摩擦,刺耳难听。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动,再次朝着阿衡扑来,黑色短刃如同毒蛇吐信,直取阿衡的咽喉,速度比之前更快。阿衡握紧青铜短刀,眼神坚定如铁,掌心的银纹光芒大放,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耀眼的银辉之中,伤口的疼痛感似乎都减轻了几分。他知道,一场关乎生死、关乎地球命运的终极较量,已经不可避免。
山脚下的战斗依旧激烈,雾气中,暗紫色的冥族能量与蓝色的星族能量、金色的星纹光芒交织碰撞,嘶吼声、兵器碰撞声、爆炸声不绝于耳,震得山坳都在微微颤抖。一场惨烈的决战,正在这片被浓雾笼罩的山脉中,轰轰烈烈地上演。而山头之上,阿衡与墨影的身影在银辉与暗紫光芒的交织中,不断交锋,每一次碰撞都牵动着整个战场的走向,胜负未卜,命运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