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遵守规则，你把天道玩坏了？

第 18 章：我已阅读并同意《用户服务协

幽冥猎场深处。
大地在震颤。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那种脚底板传来的麻木感做不了假。
远处，枯树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排排无声地倒塌，激起漫天尘土。

尘土中，一道白影有些狼狈地倒飞而出。
正是苏清冷。
她此时发髻散乱，手中的长剑甚至崩了一个缺口。
因为不能说话念咒，法修的威力废了大半，她只能靠硬实力和身法游走。

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身法有时候是个笑话。

在她身后，那一坨名为【暴食尸王】的肉山，终于显露了真容。
没有皮肤。
全是流淌着脓液的鲜红肌肉。
最可怕的是那个脑袋，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张几乎占据了整个头颅的竖状大嘴。
牙齿像绞肉机一样错落排布，还在滴着不明液体。

李无序挑了挑眉。
这玩意儿长得有点别致，很像那些从来不看说明书的甲方。

【警告！目标正在靠近！】
【距离：50米……30米……】

李无序不慌不忙。
他抬起手，身后的“键盘侠”替身瞬间光芒大作。
只要是生物，就有弱点。
只要有弱点，就能被喷。

啪嗒啪嗒！
键盘侠飞速敲击。

一行金光闪闪、如同实质般的城墙大字凭空出现，横亘在道路中央：
【前面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吧】

这是游戏界著名的“空气墙”概念。
带有“不可通过”的规则属性。
刚才那群刺客就是因为撞上了这种概念文字，被挡得头破血流。

然而。
下一秒，李无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只暴食尸王冲到了这行金字面前。
它没有停下，也没有撞上去。
它只是张开了那张恐怖的大嘴。
咔嚓！
它一口咬在了那个“前”字上。

坚不可摧的概念文字，在这张嘴里就像是脆脆鲨饼干。
尸王嚼了两下，喉咙蠕动，直接吞了下去。
紧接着是“面”、“区”、“域”……
它像吃薯条一样，把这行充满了威慑力的文字，全部吃光了！

【系统警告：攻击无效！】
【检测到目标智力为0。】
【对方无法理解文字含义，免疫一切精神嘲讽与概念阻挡。】

李无序嘴角抽搐了一下。
“……”
草率了。
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不仅是个兵，还是个饿死鬼投胎的文盲！

……

高塔之上。
看到这一幕，段天涯终于发出了久违的狂笑。
虽然笑声传不到现场，但他快意得差点把桌子拍碎。

“哈哈哈哈！李无序，傻了吧！”
“你的文字不是很牛吗？你的嘴不是很毒吗？”
“在绝对的愚蠢面前，任何智慧都是笑话！”
“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坟墓！哪怕你写出花来，在它眼里也只是一盘自助餐！”

段天涯死死盯着水镜，眼中满是复仇的快感。
他要看着李无序被那只怪物一口一口嚼碎，就像那行被吃掉的字一样！

……

战场中。
苏清冷被那股腥风掀翻，重重地摔落在李无序脚边。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虽然不能说话，但她眼中的焦急几乎要溢出来。

她一把抓住李无序的袖子，猛地向后一推。
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只恐怖的尸王。
手中的残剑横在胸前，眼神决绝。
意思是：师兄你快走，我来拖住它，让我来做那个为了爱情牺牲的悲剧女主！

李无序：“……”
这女人的脑补能力是不是没救了？

眼看尸王那带着腥臭味的大嘴已经笼罩了两人头顶。
那深渊般的喉咙里，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

李无序突然伸出手，按住了苏清冷的脑袋。
像是撸猫一样，把她原本悲壮抬起的头给按了下去。
“别碍事。”
李无序做了一个口型。

苏清冷愣住了。
紧接着，她看到李无序不仅没跑，反而往前走了一步。
他站在了那张足以吞下大象的巨口之下。

李无序仰起头，看着那还在滴落口水的牙齿。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反而闪烁着诡异的兴奋光芒。
就像是一个找到了系统BUG的程序员。

【洞察眼已触发】
【目标特性：暴食】
【规则详解：只会吞噬眼前一切有形之物。且必须将口中物体吞咽完毕，腾出空间后，才能发起下一次攻击。】

李无序笑了。
无声的笑，显得格外阴险。
喜欢吃是吧？
还是那种“光盘行动”的强迫症患者？
既然你不识字，不管内容是什么都照单全收。
那就好办了。

李无序抬起双手，悬在虚空。
身后的“键盘侠”替身突然换了一个姿势。
不再是那样充满戾气的狂喷模式。
而是变得呆滞、机械、且无比迅速。

这是……复制粘贴模式（Ctrl+C / Ctrl+V）。

尸王俯冲而下。
就在那张嘴即将闭合的一瞬间。
李无序猛地敲下了回车键！

这一次。
没有金光闪闪的大字。
也没有嘲讽拉满的红色弹幕。
只有一张纸。
确切地说，是一张白底黑字、密密麻麻、如同瀑布一般从虚空中喷涌而出的——卷轴！

卷轴的顶端，印着几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字：
《用户注册服务协议及隐私政策》

这玩意儿。
是互联网时代最伟大的发明。
也是人类历史上最没有人看、却又最特么长的文学巨著！

尸王本来想咬李无序。
结果这卷轴直接塞进了它嘴里。
作为“暴食”规则的奴隶，只要进嘴的东西，它就必须吃。
于是，它开始嚼。
咔嚓咔嚓。
味道有点像木浆，不好吃，但也得吃。

然而。
它刚嚼完第一段“特别提示”。
李无序的手指化作残影，再次敲击。

哗啦啦！
卷轴并没有断裂，反而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自动生成！

【第一条：服务内容及使用守则（共72款）】
【1.1：本服务解释权归作者所有，如果您不但在意，请参考1.2。】
【1.2：如果您参考了1.2，请务必结合1.3进行辩证思考。】
【……】
【17.5：关于不可抗力因素导致的服务器波动，我们将不承担任何非必要责任，具体定义请见附录B。】

密密麻麻的小字，每一个都只有芝麻大小。
但架不住数量多啊！
这根本不是文字，这是数据流的泥石流！

尸王懵了。
它那原本只有食欲的简单大脑，显然处理不了这种情况。
它只能机械地吞咽。
咕咚。
咕咚。
吞咽的速度很快。
但它吃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李无序生成废话的速度！

李无序面无表情，双手如飞。
“想吃？管饱。”
“别急，还有《免责声明》。”
“还有《第三方合作伙伴补充条款》。”
“哦对了，还有《关于近期修改协议的通知》。”

苏清冷坐在地上，仰着头，嘴巴张成了O型。
她看到了此生最震撼的一幕。

只见李无序身前，那白色的文字卷轴如同长江黄河决堤，疯狂地灌入尸王口中。
尸王原本平坦的腹部，开始肉眼可见地隆起。
像是个充气的气球。

起初是微凸。
然后是怀胎十月。
接着变成了巨大的圆球，把它的四肢都撑得悬空了！

尸王的眼神从凶残变成了迷茫。
又从迷茫变成了惊恐。
它想闭嘴。
真的，太多了。
它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难消化的东西。
每一个字都像是有毒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胃里，怎么消化都消化不完！
而且这些文字之间还构成了诡异的逻辑闭环，在它胃里自己还在不断增殖！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发生“数据溢出”反应。】
【目标胃部存储空间已达99%……】

尸王在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
它想把嘴里的卷轴吐出来。
但规则不允许！
只要进嘴，就必须吃完！

李无序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肿胀成一个巨大肉球的怪物。
他松开了有些发热的虚空键盘。
“差不多了。”
“根据流程，最后还要走个形式。”

李无序缓缓抬起右手，此时他的手掌上汇聚着刺目的红光。
身后的替身也举起了拳头。

这一拳，不是攻击。
是一个确认操作。

李无序狠狠地砸在了虚空中的一个方形确认框上。

那个框里写着：
【我已阅读并同意以上所有条款】

轰！！！
这个巨大的确认框实体化，变成了一块重达万钧的磐石。
狠狠地塞进了尸王那已经被撑到极限的嘴里，充当了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
像是给一个已经灌满水的瓶子，强行塞进了一个塞子。

世界安静了这一瞬。

下一秒。
砰——！！！！

漫天血雨。
真的是漫天血雨。
那只数十丈高的暴食尸王，原地爆炸了。
炸得粉碎。
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

但最诡异的不是血雨。
而是伴随着血肉落下的，还有漫天飘舞的、数以亿计的黑色小字。
那是被撑爆的《用户协议》碎片。
整片森林，仿佛下了一场黑色的文字雪。

……

苏清冷呆呆地坐在原地，任由那些文字碎片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
她伸手接住一片。
上面写着：“……本公司保留随时修改……”

她看不懂。
但这不妨碍她大受震撼。
她的心跳快得要命。
抬起头，看着站在血雨中、负手而立的李无序。
那个背影，在她眼里再次无限拔高。

如果说之前是“前辈骚话多”。
那么现在就是“道尊手段深不可测”。

苏清冷的脑海里，自动完成了一场逻辑极其严密的自我攻略：
“那怪物并无灵智，只知吞噬。”
“师兄并没有用武力，而是将无穷无尽的‘大道法则’具现化，强行灌输给魔物。”
“所谓的撑死……其实是魔物承受不住这浩瀚如海的真理，道心承载过载，肉身才会崩溃！”
“这早已超脱了术法，这是道的层面！”
“这才是真正的……言出法随！”

苏清冷深吸一口气，眼眶微红。
原来师兄刚才按住我的头，是不想让我看到那些太过深奥的法则，怕我也承受不住爆体而亡吗？
他真的……好温柔。

……

李无序并不知道身后的女人已经把他脑补成了创世神。
他只是捡起地上那颗从尸王体内爆出来的珠子。
【物品：沉默的声带】
【品质：稀有】
【效果：可强制沉默周围十米内的一切声音。】

“还行，爆了个光环装备。”
李无序抛了抛珠子，正准备解除替身。

突然。
脚下的大地再次传来剧烈的震动。
但这震动不像是怪物走路。
更像是……某种机械结构运转的声音。

咔咔咔咔……
地面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
因为刚才尸王的爆炸威力太大，再加上无数文字数据的堆积，竟然把猎场的地下结构给炸穿了。

透过裂缝，可以看到下面并不是泥土。
而是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金属板。
还有无数粗大的线缆，像是血管一样交织在一起。

【系统警告：检测到高浓度逻辑BUG！】
【场景遭到数据破坏，正在瓦解……】
【发现旧时代遗迹入口：量子服务器阵列（003号节点）。】

李无序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个单纯的修仙界大比地图。
没想到这地底下……居然埋着服务器？
这个修仙界，果然有点不对劲。

也就是在这时，全图的静默规则因为场景瓦解而失效。
声音回归了。

苏清冷的声音第一时间传来，带着三分颤抖七分敬仰：
“师兄……这下面……难道就是你刚才所用的‘大道’之源头？”

李无序低头看着那闪烁着赛博朋克光芒的线路，面色凝重。
“不。”
“那是万恶之源。”
“那是……网线。”

（本章完）